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林书禄连连摆手,摇头说道:
“无妨无妨,殿下不必担心,奴婢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
说的虽然轻松,不过还是掏出个帕子捂住嘴,又是咳嗽了一阵才停下,潞王朱翊镠皱了下眉头,但随即又是关心的上前,在林书禄背后轻拍,开口说道:
“前段日子听伴伴的法子,去母后那边了一次,母后果然是舍不得本王,若没有伴伴支应,本王如今还真不知道如何呢,前日山西勇胜伯那边送来一些补身的药材,等下伴伴走的时候拿去”
林书禄这边又是谢恩,闲聊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林书禄出了门,潞王却拿起一张帕子用力的擦了擦手,然后把手帕丢在地上,把那本乐章集摆放在书架上之后,喊来了伺候的小宦官,冷声吩咐说道:
“把这书案上的东西丢收拾了丢掉,地也好好擦一遍,招呼人进来,这身衣服换下也丢了。”
进来的小宦官知道潞王有洁癖,连忙点头答应了,刚要去喊人收拾,就听潞王又是说道:
“不要找人,你自己来做。”
东西也不多,小宦官连忙躬身应了,潞王皱眉走了几步,又开口说道:
“地也仔细擦一遍,不要留下什么脏东西,让本王也染上。”
林书禄出了潞王的宫殿,让人用软轿抬着回到了自己那个院子,宫中大太监们行走多是靠着软轿,宦官们行走的路线比较特殊,正好是避开了贵人们走的路线,倒也不必担心失礼冒犯。
下了软轿的时候,林书禄还对抬轿的小宦官自嘲说道:
“年纪大了,也受不得风寒,从前咱家一路快走也就回来了。”
小宦官们得了赏银,听到林太监这话,都是陪笑,都说道:
“谁不知道林公公身子壮健,比小的们还要壮实呐”
不过宫内的人对林书禄的印象的确都是身子健壮,没什么毛病,听林书禄自嘲,都以为是个笑话而已,也没在意。
进了院子,能闻到浓厚的熏香气息,宫内宦官身上有些怪异体味,有身份的宦官都是用熏香遮掩,这味道也不稀奇,只是太浓厚了些,正因为这般浓厚,所以不用心的话,闻不到浓厚香气中的药味。
院门关上,林书禄立刻用手帕捂住了嘴,手帕上已经见了血色,就在那边又是重重咳嗽了起来,一声声闷响。
双喜匆忙出来,搀扶着林书禄进了屋子,扶他坐下,又端来一碗药,伺候林书禄喝下,喝完之后片刻,那咳嗽也就止住了。双喜刚要说话,却被林书禄抬手止住,涩声说道:
“药一定要在京师外面抓,你亲自带进宫来,切记”
“大爷放心,二爷那边的贴心人去办,不会出什么岔子”
听这边说完,林书禄这才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铁盒,用银勺挑出些膏子放入口中咽下,又过了会,林书禄有些蜡黄的脸上却多了几分血色
第五百三十章 勤勉内官重赏之下
铁盒不过是手掌大小,差不多二指厚度,上面没什么花纹,打开的时候能看到里面装着黑色的油膏。
林书禄拿银勺挑出点膏子吃下后,气色明显变好,不过盖上铁盒后,却放在手中摩挲,总是想要打开。
一边站立的双喜看到林书禄这个模样,向前走了两步,一下子跪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哭求说道:
“大爷,这膏子吃了伤元气,您老喝的药本来就不治本,再用这膏子烧精神,这要出大事了”
林书禄神情有些恍惚,方才咳嗽的痛苦难耐神色都是消失,过了会才开口说道:
“什么大事,还能有什么大事这膏子的手尾都料理干净了吗”
看林书禄的神情已经恢复沉静,双喜不敢多说,伸手擦了擦眼泪,磕了个头说道:
“城外买的膏子,拿了之后,就把人埋到了城外荒坡那边,不会有人知晓。”
林书禄点点头,能听到中气比方才足了不少,开口吩咐说道:
“准备下软轿,去值房”
“大爷,你刚服了药,吃了膏子,在这边歇一会走”
“混账怎么跟个妇人一般,这时节正是各监衙门补人手的时候,我不在那边,怎么能做事,不要废话,备轿”
万历九年三月,皇宫补充宦官,因为自嘉靖中后期皇宫就再也没有大规模的宦官补充,宦官大多羸弱衰老。
自隆庆后期开始补充,但每次补充的量都不是太大,宫内各项工作运转起来都颇为艰涩,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各个内监衙门多次商议之后,奏报慈圣太后、仁圣太后、万历皇帝,预备淘换一千五百老弱宦官去看守皇陵和皇庄值守,缺额由宫外补充。
宫内青壮,几位贵人心中也知道,这旨意也是准奏,外朝尽管对此颇为忌讳,可也提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京师里外,各处无名白已经成了祸患,良民百姓,甚至富家豪门都多受其害,这些不人不鬼的无名白补充进宫,也算是个疏导的法子。
看守皇陵,皇庄值守,不过就是打扫清理,没什么忙碌活计,可也和外界没什么沟通,说白了就是等死了,他们剩下的缺份则由补进来的无名白填充。
被父母亲人阉割或是自我阉割,有人是生计无着,也有人想要入宫博个权阉的荣华富贵,这些无名白已经不被人认为是正常人。
除了十岁以下的童阉可能运气好今后有荣华富贵之外,绝大部分的无名白进宫也只会从事劳作苦役,但比起外面那不人不鬼的生活,最起码温饱有了保障,而且有个飘渺无比的富贵机会在眼前。
宫外想要在仕途上飞黄腾达,需要一步步科举,进士出身,宫内的宦官想要成为太监,也要走内书堂读书,各个监司局衙门写字历练,几处要紧衙门办差,才有机会成为所谓权阉,才有机会被称为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