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霸倒是轻松了不少。
于是和身边的几员将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也越来越晚。
夏侯渊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站起来刚要往外走,就听门外有军士禀报:“将军,府衙外有高阳亭亭长胡华,说是奉了海西令之名,有书信送来。”
“嗯”
夏侯渊脸色一沉,旋即道:“让他进来”
“父亲,邓稷这些人,真是太无礼。您好心好意宴请他们,结果他们却让个高阳亭亭长过来,算哪门子道理”
“仲权,你且住嘴。”
夏侯渊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那张犹如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的面庞,微微抽搐了一下。
可他还是压住了火气,厉声制止了夏侯霸。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白发老者,手持竹杖,颤巍巍走进了府衙。
当一双双凌厉的目光宁是在胡华的身上时,胡华也不由得直哆嗦,一进门便匍匐在地,颤声道:“高阳亭亭长胡华,叩见夏侯将军。”
本来,夏侯渊心里很不舒服。
就像夏侯霸所说的那样,你一个小小的海西令,虽然帮我平定了盗匪,也不该如此拿捏架子。
他准备发作一通,可是看胡华那模样,到了嘴边的斥责言语,又咽了回去。
“胡亭长,你先起来。”
“小老儿遵命”
待胡华站起来以后,夏侯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胡亭长,邓海西他们,为何没有过来”
胡华连忙说:“邓海西说,他们要赶往海西,已经耽搁了行程。所以在天黑前,便动身了。”
“什么”
夏侯渊眼睛一瞪,“他们走了”
“是”胡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副白绢,“邓海西还托付小吏,将此书信,奉与将军。”
夏侯霸起身,大步走过去,从胡华手里一把夺过了白绢。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他读了两句,不由得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东西”
夏侯渊一蹙眉,走上前从夏侯霸手里接过白绢。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是一首五言诗,而且属于乐府题材的五言诗。白绢上的字迹,看上去有些呆板。方方正正,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说不上好,也算不得太坏,中等偏下的水准。不过这诗词却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夏侯渊拿着白绢,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这白绢上的侠客行,无疑是出自于曹朋之手。
有汉以来,正是一个任侠流行的时代。无论是曹操还是夏侯渊,少年时也都曾醉心于此。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此二十字,令夏侯渊不由得想起当年为游侠儿时的景象。
那种气势,那种精神,令夏侯渊至今回想起来,犹似历历在目,栩栩如生。
而后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则又是曹朋向夏侯渊表明了心迹:我们之所以插手这件事,并不是图名利,也不是为求富贵。
尚义,重喏,在东汉末年,无疑是一种极为高尚的品质。
夏侯渊不由得想起了金兰谱:毋以名利而倾轧,毋以才德而骄矜。
小八义之初,只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扶天下,安黎民。而今,曹朋他们也正在如此做
陈留是什么地方
也就是当年的大梁所在。
想当年,朱亥、侯嬴两壮士窃符救赵,夺晋鄙军,是天下楷模。
在这两位壮士面前,我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值得称赞慷慨成素霓,啸咤起清风。我们只是希望能做出一番事业,而不是像那个杨雄做太玄经一样,穷经皓首,与社稷何异
“父亲,你怎么了”
夏侯霸见夏侯渊一直没有说话,拿着白绢呆呆发愣,忍不住上前轻声询问。
夏侯渊突然笑了
他长出一口气,“却是被小儿小觑了”
说着,他问道:“胡华,这首诗,可是邓叔孙所做”
“呃非也”
“那是何人手笔”
“此邓海西妻弟,曹朋所书。”
“曹朋”
夏侯霸扭头,向胡华看去,“就是小八义之曹朋”
“呃这个小吏也不清楚。不过曹公子唤典公子为三哥,唤许公子为二哥,应该就是吧。”
小八义之名,仅限于许都流传。
不管曹真这些人是什么出身,毕竟年纪摆放在那里。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这只是少年所为。就连小八义这个称呼,更多的也是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胡华一辈子没出过陈留。
最远也就是来过雍丘,去过圉县,又怎知小八义的含义
“父亲,我去追他们回来,再好好责问他们一番。”
“责问什么”
夏侯渊眼睛一瞪,“整日里就知道争强好胜,也不知好好读书。且看看人家,年纪比你小,可这见识和胸襟,却非你能比拟。邓海西所言不差,他公务在身,逗留此地也却无意义。
传我命令,雷绪等人的事情,暂秘而不宣雍丘令”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