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侍者,居然是早先陈升家中的仆人。
侍者连忙回答:“回马老爷的话,邓县令有命,飞扬阁不会对外开放,只有本地会员,才能入内。”
“会员”
这可是一个全新的名词。
侍者说:“正是。”
“那这个会员怎么获得需几多钱财”黄掌柜颇有些看不上马掌柜,便走上前问道。
“这个会员,不是说交钱就可以。
首先,成为会员必须要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必须经由里长呈报,而后官府审批后方有资格。”
“啊这么麻烦”
马掌柜摇摇头,露出一副不屑之色,“谁愿受这等繁琐。”
“这是身份”侍者回答:“是身份的象征。”
脸上同样浮现出不屑之色,令马掌柜好生尴尬。
“整个海西能有多少人获得这身份老爷们将来谈生意,带着客人往这边一坐,那本身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马老爷,这可不是什么繁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荣耀”
那言下之意,你这等人,还不一定能有资格呢。
黄掌柜顿时乐了,连连点头,“说的好,这身份地位,拿钱买不来。”
自古以来,商人的地位不高,更被人称之为五蠹之一。
哪怕再有钱,也不一定能得人待见。而对于这些商人来说,能得到社会的认可和重视,无疑是一种荣耀。就像侍者说的那样,这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够得来没错,日后和人交易,带着那些人往这边一坐,那就是身份,就是地位,就会显得与众不同,就会倍有面子。
恩,回头我就去找里长商量此事
同样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重复发生。
池中凉亭里的乐伎,抚琴奏乐,为飞扬阁平添几分韵味。
登二层楼台,令人顿感耳目一新。
空荡荡的大厅,正中间一个主位,两边排列食案蒲席。
“老爷们将来商量事情,就可以在这里用饭。
楼下不会惊扰楼上,更不需要担心,有人来打搅请老爷们入座,公子很快就会过来。”
马掌柜等人战战兢兢坐下,环视四周。
这二层的气氛,和一层明显不同。
一阙大风歌横匾悬于正墙上,龙飞凤舞,功力卓然。
这大风歌,正是邓稷在广陵县,从陈珪手中求来。大风起兮云飞扬到正合了飞扬阁之名。
“诸位,你们说曹公子召见我们,究竟想说什么事情”
“我说马公啊,你这不是瞎问吗咱们谁也没和曹公子说过话,连王先生都没有见到曹公子,怎可能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呢,我估计这位曹公子,傲的紧以前王先生拜访邓县令的时候,邓县令还亲自接见。而这一次,王先生送礼过去,礼留下了,曹公子见都不见。
待会儿,大家都留点小心,言语间多注意些,别开罪了曹公子,那可就麻烦了”
说话的是木作行的潘勇潘掌柜,个头不高,圆圆的脸,矮矮胖胖,看上去让人觉得很亲切。
但克不要因为他长得亲切就小觑了他。
潘勇手里握有北集市最大的木作商行,据说和海贼盗匪,也有联络,负责为那些人销赃。
其实,北集市有头有脸的商人,底子都不太干净。
只不过在表面上,还算是人模狗样
“潘公,你这不是废话吗”黄掌柜不以为然道:“今儿大家坐在这里,谁又会得罪曹公子”
“姓黄的,我也是好心好意提醒,你干嘛口出不逊。”
“我就是听不惯你废话。”
眼见着双方就要起了争执,忽听楼下有人高声喊道:“曹公子到”
那人的嗓门极为洪亮,顿时压住了楼上众人的争吵声。与此同时,原本回荡在楼下的优雅琴声,戛然而止。坐在楼上,可以清楚的听到楼下马蹄声响。紧跟着,步履声传来,不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行进。但若不仔细听的话,许多人还以为,那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整齐,而一致
曹朋一身黑色棉服大袍,要下白玉带,上面悬挂一只深紫色香囊。
脚下一双白底黑面的文履,衣袂飘然,登上飞扬阁。在他身后,则有典满和许仪两人,虎背熊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三人登楼之后,楼上众人纷纷起身,一脸的谀笑之色。
看着眼前这些人,曹朋心里突然生出奇怪的感受。
一年前,他还是个病卧床榻,气息奄奄的穷小子;可一年之后,他已然成为海西县的衙内。
这身份上的变化,让曹朋恍若梦中。
深吸一口气,他朝着众人点点头,径自走向了主位。
典满和许仪在曹朋身后,和曹朋一起,分坐主位两边。随即,十名壮汉登上了酒楼,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其余八人,则分列两旁。一个个都是膀阔腰圆,并且全都佩戴有兵器
这十个壮汉,都是许家的家将。
往那里一站,就透着一股剽悍之气。
“曹公子,在下是金市黄整。”
“小人木作行潘勇。”
“小人布庄马涛。”
“”
贾人们,纷纷起身,弓着腰,与曹朋见礼。
曹朋面无表情,一一点头回礼。
没错,他年纪小
可越如此,这架子就越要摆起来。
这都是帮老油子,给他们一点好脸色,就会蹬鼻子上脸。
有的时候,必要的沉默,比千言万语都有用。曹朋很清楚这个道理,而且他也不需要和这些人客套。换做邓稷,可能还要有场面上的计较。但曹朋不需要顾虑,他现在充当的,就是海西第一衙内的身份。而且还是个实权衙内,手握海西兵权虽说,他手里不足二百人。
“诸位都是老海西了,也是这海西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曹朋慢条斯理的开口,贾人们立刻止住的话语。
“大家都看一下,人都到齐了没。”
“到齐了,都到齐了”
“那好,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再上来。”
曹朋话音刚落,就听楼下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