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只隔了一条棘水,位置太过于凶险。而舞阴,位于南阳郡的东部,也是汝南的一处门户要地。一旦舞阴沦陷,刘备就可以长驱直入,打进汝南郡。从战略意义而言,也占居了重要地位。所以,曹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治于舞阴,遥领叶县、鲁阳、雉县和堵阳四县。
叶县有魏延驻守,许仪典满分守堵阳雉县,于刘备军对峙。
刘备虽占居了宛城,但却不敢轻易出兵。至少在舞阴未夺取的时候,他决不可能轻举妄动。
这一点,曹朋颇有把握。
夜已深了,曹朋在驿馆的书舍中,仍未歇息。
他拿着一封书信,认认真真的阅读。
黄月英和夏侯真命人煮了一碗粥,送到了书舍里。
夏侯真疑惑的询问,而曹朋放下书信,发出了一声感叹。
“仓舒,果天资聪慧,少有人及。”
“怎么说”
“你们看看吧”
曹朋把书信递过去,“这是仓舒昨日派人呈上来的信函,是他最近的功课。当初,我令他读洪范,学食货,这孩子竟然提出了新货币论。他认为而今币制混乱,已难以适用。所以建议重新制币,加强管理。并且他的这个主张,颇有些货币集权化的意思,令我感触颇深。”
有汉以来,货币其实一直很混乱。
虽说这五铢钱是由国家统一发行,可实际上,控制并不严格。
后世形容一个男人出众,设立了潘驴邓小闲的标准。这其中的邓,就是西汉汉文帝时期,蜀郡南安人邓通。此人靠着汉文帝的关系,私自铸币,坐拥铜山,是闻名当时的富豪。
而纵观两汉,邓通这样的人物并不算少。
或许没有达到邓通那样的层次,可私自铸币的行为,却屡禁不止。甚至皇帝老儿一高兴,就会赐于铜矿,准许私人铸币。如此一来,也造成了私币流通,劣币充斥的现象。曹冲在书信里提出,要杜绝私币的铸造,加强统一的管理。言语中,对中央银楼的用途,更明确化。
这也让曹朋,不禁感慨万千。
“夫君,你怎么看”
曹朋想了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曹冲写这封信的意思,非常的明显,就是希望能修复当初和曹朋产生的裂痕。
甚至在书信里,也非常明白的流露出了这个意思。对于货币的管理,曹朋在建安九年便曾有上书。只不过当时曹操忙于军务,一直没有做出回应。作为曹冲,对曹朋的思想脉络自然不陌生。所以在书信里,他准确的抓到了曹朋的痒处,令曹朋更产生出了万般的感触
这孩子,的确是很聪明。
但曹朋可以肯定,此信并非出自曹冲本意,应该是环夫人的意思。
以曹冲的年纪,不可能有如此人情世故。毕竟才十一岁,怎可能懂得那么多呢
曹冲想要修复两人的关系,或者说,是环夫人希望修复。
可是,裂痕已经出现,何时听说过破镜重圆,覆水能收曹朋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轻声道:“仓舒聪慧,自不可辩驳。然此子功利心太盛,实他与我之前已经产生了矛盾,恐怕也难以挽回。哪怕他主动表示修复的意图,可谁又能保证,他心中不是藏有怨恨之念这封信写得很好,我会呈交叔父。但是与环夫人和仓舒,最好还是不要走得太近至少目前如此。”
黄月英和夏侯真相视一眼,轻轻点头。
她二人也能明白曹朋的顾虑,曹操正筹谋置相,也是最为敏感的时期,最好还是别太接近了。
“明日一早动身,夫人可收拾妥当”
“恩,都已经收拾好了。”
“小艾他们呢”
“也都睡下了不过,有件事还需告之夫君。小艾已十岁了,身边也需有个婢子伺候。读书习武时,也能有人服侍。毕竟夫君而今为亭侯,而小艾的父亲,更是东郡太守,真两千石的朝廷大员。这规矩和排场,总是需要。特别是到了南阳郡,对这些事情,特别注重。”
黄月英轻声提醒。
夏侯真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黄月英的说法。
曹朋重生时,已经十四岁而且当时家境贫寒,不久又逃离家园,流亡许都。对于南阳郡的风俗习惯,特别是大户人家的习俗,了解并不是特别多。而且,以他当时的身份和地位,也着实不可能了解太多这方面的事情。但黄月英 不一样,她出身江夏豪门,对于豪门世族的规矩,了解颇多。虽说她不是南阳郡人,可当时随她父亲黄承彦出入豪门的机会,却非常多。
而夏侯氏,是谯县大族。
幼年时依靠夏侯渊的帮助生存,对世族的规矩,也非常了解。
曹朋忍不住道:“那你们的意思是”
“想办法给小艾添个婢子吧,也能有些照应。”
“可咱们明天就要走了啊。”
“这有何难,又不是非在颍川买。
到了汝南可以买,到了南阳也可以买,只是夫君要记得此事才好,莫要因公务,而忘记了此事。”
曹朋想了想,便记在了心理。
这件事,的确是他个人的疏忽
南阳郡的规矩大,习俗多,去了南阳郡,还真需要多小心才是。
他虽然是南阳郡人,可毕竟在南阳郡没有过太多的生活,许多事情,难免孤陋寡闻。他此前在海西,在河西,说穿了都是偏荒之地,所以规矩也相对比较少。特别是西北,更是如此。河西郡和武威郡多是羌胡势力,哪里来的许多规矩在那里立足,靠的是比拳头,比武力。
但南阳郡
曹朋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头紧蹙。
第二天,天刚亮,车马就已经准备妥当。
曹朋一行人离开的颖阴,钟繇等人则出城相送。
“友学,我见你此去南阳,只带着两位夫人,却未带太多的仆从。
恐怕到了南阳之后,难免会惹人耻笑我知友学简朴,但南阳奢华,还需谨慎。今友学赴任,老夫也无贺礼。就准备了仆从二十人,随友学前往南阳郡,以壮友学行色,切不可推辞。”
钟繇带了不少随从相送,有男有女。
一开始曹朋还觉得奇怪,搞不明白钟繇带这么多仆从干什么。
听他这一说,曹朋才恍然大悟。
钟繇,是福纸楼的股东。
颍川钟氏富庶,但一大家子下来近千人,每年所需要花费的钱帛,同样令钟繇感到巨大压力。
此前,曹朋邀他入股福纸楼,钟繇一开始还有些拒绝。
可是现在,福纸楼每年为他带来了万贯家财,令钟繇对曹朋的好感,也大大的加深了
他说的情真意切,曹朋还真不知道如何拒绝。
反正,他去南阳郡也要买仆从。既然钟繇如此真切,曹朋知道若拒绝了,反而会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