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槐院,紫菱没料到大奶奶会突然前来,忙亲自奉了茶,汇报了下温姨娘的病情和红槿的培训情况。
郁心兰点了点头,又道:“我去东厢房,你让人守在外面,我不想被打扰,另外,差个人去跟老祖宗请个安,说我晚些再过去请安。”
紫菱一一应了,亲自带人将东厢房收拾好,小榻上的锦垫、引枕都用汤婆子暖过,已是深秋,天气已有些寒了。
郁心兰舒舒服服的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才吩咐带红杏进来。
红杏是个大丫头,只怕比平常宦户家的小姐还娇贵些,被晾在院子里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早吓得魂不守舍了,再看到郁心兰小榻边竖搁着的那条三指宽、两尺长的竹板,不用郁心兰问,边哆嗦着主动交待了。
原来今日郁府仅郁琳一人参加岑柔的及笄礼,在外正大街上遇上同去观礼的晋王府的礼仪。按照规矩,郁府的马车要避让在路旁,请晋王府的仪仗先行。郁府的车夫自是将马车赶到路旁的一跳小巷子中,这时,秦小王爷的长随霍新却忽地求见,提出要郁琳帮秦小王爷拿一方郁心兰的帕子。
郁琳一开始妒恨交加,一位秦小王爷对郁心兰有意,想要挑帕子作个念想。
霍新则说秦小王爷是另有用处,并承诺办好后晋王妃的生辰宴邀请郁琳参加如何如何。郁琳是认识霍新的,自是觉得这时在情郎秦小王爷面前表现的机会,这才一口应下。之前红杏正是要拿帕子交给霍新。
现在,手帕自是被芜儿搜了出来,呈还给郁心兰,郁心兰恨恨地一笑,让芜儿亲自去请郁琳过来。
郁琳本是在忠信侯府外等着红杏,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后来亲眼瞧见晋王府的仪仗走远了,才意识到红杏出事了,竟想都没想一下是不是要派人去找找红杏,就急忙忙地下令回府。忽听到芜儿请见,又被芜儿诈了几句,风急火急地冲到槐院来要人。
郁心兰带郁琳一走近东厢房,便下令:“将门从外面锁死,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开门。”
锦儿和芜儿得了令,立即开始逐人。
郁末构厉内茬地道:“你想干什么绑架我的丫头,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打我不成来呀,你打呀只要你打我一下,我就去告诉三表姐去”
郁心兰歪头打量她两眼冷笑道:“就凭你你能入宫么”
郁琳得意的昂首:“我只要跟姨母说一声,姨母立即就能告诉淑妃娘娘,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郁心兰的眸光冷了几分,“姨母还真是能干,旁人一个月才能入宫一次,她倒是随时能递消息进去。”
郁琳的心犹如被一记重锤击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惊得她两眼发黑、两耳失聪。她她刚才说了什么,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顺嘴说了出去
皇宫是禁止通任何消息的忠义伯夫人想将消息传给女儿淑妃娘娘,先要买通外廷侍卫,消息递到内宫处时也有侍卫,再往内有太监总管,跑腿的小太监,最后才能报到淑妃耳朵里。
这时一条线,加之皇宫的守卫及太监们还要换班,若有把握随时传消息进去,这得买通多少人而淑妃入宫不过两个月,再神通广大,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必是王丞相收买的人马
郁心兰心底有些发寒,这王丞相到底想干什么
郁琳慌了好一阵才强自镇定下来,辩解道:“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你休想诬告我你没有证人”说着瞪了屋内的第三个人红杏一眼。
当务之急,并不是跟郁琳掰扯这个,郁心兰只作不理,问她:“你今日是不是在外正大街的小巷子里私会男人”
郁琳立即瞪向红杏,两眼凶光直冒。“不必看她,是礼部侍郎陈夫人,二部郎中柳夫人和忠勇伯夫人问我的”郁心兰说白话眼都不眨一下。
郁琳骇得小脸发白。嘴唇哆噎几下,“哇”地一声哭开了:“你你骗我你骗我是红杏告诉你的,不是不是别人说得呜”她真的急了、怕了,被人传与男人幽会,她的闺誉就全毁了,若对方是秦小王爷还好说,偏偏是个秦小王爷的长随,这让她情何以堪
郁心兰丝毫都不同情她,冷面厉声斥道:“我骗你你脖子上长得是什么猪脑子吗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躲在小巷子里跟男人密谋大街上人来人往,巷子里也住着人家,你敢担保无人看见忠信侯府里那么多宾客,你也敢让红杏去前院找秦小王爷的小厮”
“霍新说了他会到后院二门处躲着。”郁琳弱弱地插话辩解。
郁心兰气得随手将茶杯砸到她身上:“你还好意思说二门就没人看见了吗你们主仆二人跟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传出去整个郁家的脸面都会毁在你的手里。你不管我这个庶出姐姐的脸面我不怪你,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嫡亲的三姐姐正在宫中待选,要是你事儿传了出去,她也只能找根横梁自尽了事免得被人从宫里退出来”要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人的名誉太过脆弱,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郁琳名声毁了,她也会跟着倒霉,郁心兰还真想将这事儿闹大些,让世人都来瞧瞧,王夫人教出来的,这都是什么女儿
郁琳早被郁心兰的话给唬得肝胆俱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前一心只想着讨好心上人,这会儿却是担心被人瞧见了,四下乱传,那她就绝无可能嫁进晋王府了。
郁心兰等她哭得声音都沙哑了,方冷冰冰地道:“明个儿起,你自己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看是否有流言蜚语,若是发觉有,马上告诉父亲,让父亲想办法帮你摆平你也不必哭给我看,你这叫自作孽,我是半点不会心痛的这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日后做人要积德”
郁琳犹不悔改,“都是你谁叫你这么讨厌”
“彼此彼此我也很讨厌你今儿这事儿我就记下了,若你再敢将歪脑筋动到我身上,我大不了豁出去这身皮,也要叫你声败名裂。”
郁琳和红杏两个都惊呆了,真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郁心兰这样的女人,宁可自损八百也要毁敌一千名誉对女人来说不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事么
郁心兰鄙夷地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主仆二人,唤人来开了锁,去梅院给老祖宗请了安,顺道看望了一下用功读书的弟弟,这方打道回府。
坐在摇晃的马车里,郁心兰展开手帕左瞧右瞧。其实她这块帕子就算被秦小王爷拿了去也没什么,她不象别的女子那样喜欢将名字绣在帕角,她的帕子从来都是没有半根绣线的,因为绣花虽很漂亮,可是摸上去会有点硬硬的,她总担心会刮疼皮肤。
回到静思园时,已是晚饭时分,赫云连城见她回来,脸色不豫,便没传饭,而是将丫头们都打发出去,抱着她问,“怎么了回娘家受气了”
“不是是秦小王爷把我给气着了。”郁心兰将今日之事叙述一遍,问他:“连城,你说秦小王爷要我的帕子干什么随便给个男人坏我名声,还是打算丢到哪个杀人现场嫁祸给我”
“此事我来处置,你不必烦恼”
尽管赫云连城的声音依然动听,神色也如往常一般平静,可郁心兰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滔天怒火,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郁心兰心中一甜,立即乖巧地表示,“我都听你的。”
相公既然说不用她烦恼,她就不再去想这事儿了,开始忙碌起新店开张和果庄抛售的事宜。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这个世界也同样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