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要打赏全府下人的。只不过,庶媳或是姨娘怀孕的赏银,由各房出,嫡媳怀孕的赏银,却是由府里出,毕竟生的是嫡子嫡女,与庶出的孩子相比,可金贵得多了。当然,各房也可以自掏银子打赏,那是另一份,府里照样要赏,而下人们可以得两份赏银。可是今日这赏银,到现在都没一点动静,的确是挺晚的了。郁心兰一早就被拉着去审管婆子,倒是忘了这档子事儿,她在心中冷笑了一下,让紫菱去执事房问一问周总管,二奶奶当初怀孕时,赏银卯时三刻就发下来了,她这一份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发。
这种事关脸面的事儿,怎么都要争一争的。
紫菱刚退出寝房,便欣喜地唤了一声,“二夫人来了大奶奶在里面,您请坐,婢子去请。”
郁心兰听到声儿,忙快步往外走,急得锦儿和芜儿大声道:“我的奶奶呀,您悠着点儿。”
温氏也在外头被唬了一跳,忙往里走,母女两在门帘处差点撞到一起。温氏缓了缓心气,摸着胸口嗔道:“做什么这么走这么快不知道自己是有身子的人了么”接下来就是一通唠叨。
纪嬷嬷在一旁看得心惊,却又碍于亲家太太在,不好说道,只得跟在温氏的话后,不住地说,“就是”“正是”
郁心兰吐了吐舌头,这小宝贝在自己的肚子里,还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常常不自觉地就按以往的习惯活动,知道娘亲和纪嬷嬷是关心自己,郁心兰忙敛容聆听,满脸的诚惶诚恐。
鉴于她的认错态度良好,温氏总算住了口,郁心兰携着娘亲的手坐到炕上,又让锦儿给纪嬷嬷搬张锦杌。
人家母女要说贴己话儿,纪嬷嬷哪里会讨这个嫌,当即表示长公主那儿还要听差,施了礼告辞出去。郁心兰使了个眼色,芜儿忙拿出一个大荷包塞入纪嬷嬷的手中,“辛苦嬷嬷跑一趟。”
纪嬷嬷忙推辞,“刚才亲家太太已经赏过了。”坚持不收,芜儿也只得罢了。
屋里头,温氏以过来人的身份,小心提点女儿一些注意事项,又让紫槿带小丫头将备好的补品拿上来,满当当的十来个大锦盒,里面都是些干海参、海贝、燕窝之类的。
温氏道:“一清晨老祖宗就说听到了喜鹊叫,我们正猜有什么喜事儿呢,这便收到了侯府的喜报。这些东西都是老祖宗让我带来的,好些个还是她老人家的私房呢。”
郁心兰令人收好,“还请娘亲代女儿谢谢老祖宗,让老祖宗费心了。”
瞧见娘亲有些欲言又止,郁心兰便笑道:“紫菱,你请紫槿姑娘去小花厅坐一坐,将厨房送来的糕点拿些请她们尝一尝。”
紫菱知道这是母女两要说贴己话,忙挽着紫槿的手往外走,“走吧,侯爷的糕点做得可真不错,因长公主殿下甚爱甜点,皇上特意赐了一名御厨,做出来的糕点,可是外面吃不上的。”
众人都退出去后,锦儿守在门口听吩咐。
温氏这才轻声道:“今个儿一听说你有喜了,老祖宗和我都挺担心你的。姑爷那儿你有什么打算没”
郁心兰怔住,唇边的笑容也凝滞了,“娘亲到底想问什么”
“就是通房丫头。”到底脸皮薄,温氏自己先晕红了脸,可为了女儿好,还是继续说道,“老祖宗和我都很担心这个,当初为你买陪嫁丫头的时候,就特意挑了眉目俊俏的,你这阵子仔细观察了她们没,有哪个合适放在身边,能忠心耿耿的”
瞧着女儿陡然微变的脸色,温氏忙伸出手,握住女儿放在炕桌上的小手,温言劝道:“娘亲知道你心中不情愿。可有什么法子,你嫁入了这样的人家,姑爷就不可能只有你一个的。”
郁心兰神色复杂地瞧了娘亲一眼,轻声道:“这事儿不急吧,我可以先问问连城的意思,之前我便提过这事儿,他应允过我,可以不纳妾的。”
温氏听了心中一喜,“姑爷应允过你么”
郁心兰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连城当时说的是,若你让我满意了,我就不纳妾。
温氏瞧着女儿眉目间的迟疑,心头一滞,忙摆出笑容来安慰,“姑爷若是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可就怕侯爷和长公主不愿,侯府下一代的人丁太过单薄了老祖宗特意让我来嘱咐你,自己挑的,总比长辈赐的要好。一来放心,二来,可以只当个通房丫头,若她日后生了孩子,带在你名下便是,若她无所出,待你生产完了,坐完月子,还可以打发出去配个小厮。若你自己挑了人,你公爹婆婆想来不会再强行塞人给你们,这样不是更好”
这话里的深意,郁心兰也懂。长辈赐的,就不可能是个丫头了,至少也是个妾室,日后想打发却不那么容易。可要自己抬举个通房丫头出来心里真是堵得慌。
她素来不喜欢钻牛角尖,便抛开这个话题,敷衍道:“这事儿我等大爷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吧,毕竟也要他看得上眼才成。”
温氏一想,也是,年节时瞧见姑爷时,自己都怔了好大一会儿,真没想到去掉那道疤,姑爷竟是个仙人般的人物,当时就担心侯府会觉得兰儿配不上姑父,好在后来姑爷一直表现挺在意兰儿,自己这才放下心来的。这样的人物,不是什么丫头都看得上的。
于是便揭过不提,郁心兰又问起紫玉怀孕的事,提醒娘亲道:“父亲还有你这个平妻、妾室玉和,您也帮父亲准备了一个通房丫头了,可别再纵着父亲收人进来,说起来,父亲也是年届不惑的人了,就是为着他老人家的身子着想,也该收收性儿了。”
温氏红了脸,忍不住替丈夫辩解了几句,“你父亲不是这般没章程的人,同朝的高官中,就数咱们郁府人口简单了。”
那都是王夫人的功劳,郁心兰心道。
面上自是不会显现出来,当女儿的编排父亲,总是不对。况且这时代对男人好色的届定与现代完全不同,只要尊重发妻,没弄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丑闻,不是来者不拒,后宅里没有多得住不下来,就不算好色了。温氏见女儿没再提这个,忙又说起木炭的事儿,“后院这边并没什么,我请林管家去前院查了,和哥儿的木炭都是由他的书僮黄柏领的,没少他一点儿。若真是短了,怕是黄柏的问题,林管家说他会留意。”
郁心兰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正要提醒娘亲,小心下头人架空了她,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这么没规矩
郁心兰忍不住蹙眉,扬声问,“谁在外面”
锦儿应了一声,她便吩咐,“去看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