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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清晰。

“咚、咚、咚”,既单调又震撼人心的鼓声传入人们的耳中。

鼓声虽然缓慢,却是一下接一下地连续不断,由远而近,渐渐向横坑谷口的寨墙方向移动。

这下不但狗儿大声吠叫,墙上的人也紧张了,领头当值的护卫队什长大声喝道:“敲锣传警,准备兵器。”

鼓声到寨墙前五六十丈时,守卫的人也已经全部到位,第一批人按昨天夜里的安排,把应用的兵刃、器具都准备就绪,只等着敌人前来送死。

因为有雾,床弩看不清目标没有发射,钢弩大部分不用,箭矢也全被收到一起,交给射得特别准确的四个人使用。弩手们得到吩咐,由他们专门射杀衣着较好的武士或是头领,其他的头陀军不用管。

大孩儿兵们每隔一丈站一个,他们负责到时候点燃无杆的“雷火箭”镞,交给墙边的人投掷。

鼓声在能看到的视线外停住,一声接一声一直在响。二十七八丈处黑黝黝的人墙移过来,没有停顿直向寨墙走近。

这次来的贼人们全都举着竹盾,在几个人的大声叱喝下,不紧不慢地走着。进到十来丈远时,有人大声叫喊:“全都冲过去,把梯子靠到墙上。”

贼人高声叫喊着前冲,稍有犹豫便会被身边的人一刀砍倒。

寨墙上陈三叔看贼人到了墙底,叫出一声“砸”举起一个七八寸大的卵石朝下抛出。

随着三叔这声喊,数十个石头砸落,每个石头都砸中一个贼人,有的石头还一下击倒了两个。

惨叫声中,梯子上的人不断被子石头砸中、被尖竹竿捅穿,然后往下掉,衣衫破烂的兵丁们推拥在一起,被刀剑逼着,面无表情地不断朝上爬。

寨墙上的每一个纸石灰包落下,都会弥漫起一团白色的粉雾,最少也有几个人张不开眼,一面呛咳一面被后头的人推着往前走,然后被绊倒在地。

上面落下的每一个石头都能砸中人,头部砸着的当即死了或是昏迷过去还好些,一点也不知道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还没死、没昏的就惨了。只要你一旦倒下地,不管你是死还是活着,立即会被几只、以至十几只,甚至几十只脚踩得连叫都叫不出声,然后变成真正的死人。而且,很可能连收尸时都没法辨认出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候贼兵们带来的竹片盾牌,因为互相挤靠得太近无法举起,根本就起不了保护他们的作用,反而有许多成了他们行动的累赘、速死的催命符。

只有少数几个精灵的,才懂得早早就高举起竹盾,以遮挡灰包,石头,爬上梯子时把刀咬在嘴里,一手举盾一手攀登。就是这样,也免不了被砸中或被捅穿掉下去的命运。

进攻的速度越来越慢,寨墙前的地上死人、竹盾,还有不少爆出的内脏、秽物,混杂着鲜血,湿漉漉滑腻腻的,令前行的贼人们磕磕拌拌。来到梯子边还能爬上去的也越来越少,许多贼人还没到梯前就倒下。

寨墙上的人也有五六个人被冷箭射中头面、手脚受伤往下掉的,只要一落下寨墙,不是当场被踩死,就是被红了眼的头陀兵们补上几刀杀掉。

躲在暗处射出冷箭的也没逃得过护卫队员的利眼,每有一个人中了箭,很快就会引来一支“雷火箭”的报复,炸得再没人敢射出暗箭。

不到一个时辰,仰攻的贼兵因为督战的二三十个人全被寨墙上的弩手射杀,没人在后面驱赶,“哗”地一声呼喊,潮水般地退下,以比来时快出好几倍的速度奔出半里外的安全地带。

哨长和三叔分头查看了一遍,两人碰头后才知道自己人也伤了不少,除掉下寨墙的六个外,被冷箭射伤手脚的竟有二十三个,还有两人因为头部中箭而亡。

相比起寨墙下的二三百具尸体,伤亡算是极轻的了。因为昨天三叔和哨长连夜叫人用林强云留在村里的打铁工具,打制了不少二三分厚的铁片,缝在衣服的前面胸腹部位,有许多人就是有了这样的衣服得免于利箭穿胸贯腹之厄。

死去的八个人中有六个是畲、瑶两村前来赴援的青壮村民,主要是没经过陈归永、张本忠教他们如何既能自保,又可杀敌的训练。

三叔心情沉重地对哨长说:“强云去泉州之前,一再交代要好好照看畲、瑶两族的兄弟,要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说他们过了近二十年的苦日子,应该过得好些了。想不到才三四个月的时间,这次就死了六个人,这这叫我怎么向他交代呀。”

哨长沉吟着说:“既是如此,不若我们的将畲、瑶两族的弟兄暂时先留在下面,待到我们实在支撑不住时再叫他们前来帮忙。”

“好。”三叔点了下头说:“就这样定了,先保住两村的人再说。相信我们护卫队和村里的青壮足能应付,肯定能守到强云来到。”

哨长向三叔问道:“老三兄弟,依你看,局主能在未时赶到吗”

三叔:“难说,原本我们估计要后天才能回到村里的,没想到他今天就可以赶到。我想,他既然通知我们会在未时到,那就应该到得了吧。你说呢”

哨主:“不管局主什么时间到,只要今天能来就好。接下来恐怕贼人会攻得更凶厉,现在应该把人先换下去进食。”

三叔:“那就这样,我去和盘峒主、雷公他们讲清楚,你去安排第二批的人上寨墙轮换。”

昏迷了十多天的凤儿妈,被寨墙上的警锣声惊醒,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睁开无比沉重的双眼,微微抖动的嘴里发出她自认为已经极大,别人听来却是微不可闻的叫声:“南松南松在吗”

守在房内的菊花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腥松地四下张望了一眼,小声自语道:“没人啊,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叫”

猛然看到凤儿妈睁开的眼睛,惊喜地张口欲叫,还没发出声音就急忙掩住嘴巴,一下子冲出门去喊道:“罗老先生,南松,你们快来呀,我叔妈醒了,我叔妈醒了呐”

“砰”一声大响,南松冲出他的睡房,奔入母亲的房间,又哭又叫:“妈呀你吓死孩儿了妈呀”

被困在横坑村十多天的罗老郎中,也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进入房中,一把推开沈南松,探手抓起凤儿妈的左腕,轻声说:“别哭了,你妈身子骨太弱,需要安静。让老朽先察过脉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