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浮起奸猾的笑容称赞道:“好,真不愧是李大帅麾下第一密探,对本门上人动手时还能这样指挥若定,实有大将之风啊。贫道佩服,实在是佩服之至。这次贫道如能借机将掌门之位夺到手中,定然不敢有忘大官人的相助之德,此后必有以报。”
谭大官人脸露得色,嘴上却谦逊道:“大帅麾下第一密探是穆氏兄弟才当得过的,本人么,最多也就能排到第三、第四位罢了。天圭子仙长,我们这是互相帮助呐,若非仙长提点在下,说明女子特别是娼妓女天葵之血可破道法,我们也不会想到丁院长从粉头胯下取来的兜布上去。”
老道脸上虽是露出诡笑,心里却在暗自后悔不迭:“哎呀,本门道术所忌为何,贫道如何会不清楚,若非要利用你等蠢人相帮夺下掌门之位,我才不会将如此能制本门道术的秘密讲出去呢。唉,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只索听天由命罢。”
与谭大官人发令动手的同一时间,临安城内西北角,有人在大街上排众抢道而行。让路人们不解的是,这些抢道的人竟然是平日里看来做什么事情都从容不迫的道士。
和林强云一起回到临安景福宫的天松子、飞鹤子正带了门下武功较高的十一个亲传弟子,由钱塘门内的横街向下瓦子方向急赶。由于心急走得快,道士们不时撞得夜行的路人东倒西歪,一路上连声向人说“对不起”、“借光”、“请让让路”。越是心急如焚,他们赶得越是艰难,天松子眼见这样不是事,对门下弟子们吩咐说:“你们一众师兄弟随后顺大街往大瓦子方向走,我和你们的师傅师叔先行一步,迟了怕会赶不及,让上人吃大亏。”
说毕,与飞鹤子身形连闪,在人丛中穿行而过。
今天入夜后,飞鹤子门下一个入门不久的小道士在如厕时,听得另一边茅房内,有旁支师叔天圭子门下的另两位师兄也在如厕,他们以为别无他人在旁,玩笑中说出些极为隐秘的话,小道士依稀听到一点消息。待那两位师兄走后,这个小道士慌得连屁股也没擦干净,就急忙去把听到的情况向师傅报告了。
天松子和飞鹤子一听天圭子竟然要与外人一起,用卑鄙手段对林强云不利时,心急火燎地叫上弟子们赶往救援。
与此同时,也还是临安城内,南部最繁华热闹的南瓦子里,位于瓦子偏东的古大山人勾栏内,丁家良、应俊豪等人笑容满面地听着一段“薛丁山征东”。他们六位从烦忙中脱身,带着在山东期间的满足与兴奋,恋恋不舍地与林强云一起回到大宋境内。这几位颇有侠义之心的江湖好汉,要赶赴枣阳为保护大宋此时能与金、蒙相抗的名将孟珙出力,准备在与刺客们的拼博中洒出自己的一腔热血。
一到临安,丁家良等人告别了让他们捉摸不透的林强云,到城内一位应氏族人也属江湖同道的家中,在这里他们遇上暗中护卫进京应对孟珙的廖钧、廖勍兄弟。孟珙是元旦前奉召面圣的,廖氏兄弟正好落脚于这位同道家中。
丁家良他们问清了前一段时间枣阳的情势后,紧张的心情稍松了点。几个人一商量,认为孟珙这次回枣阳是逆大江长江而上,一路上还要在代今上巡视沿江防线,拖延的时日必多,稍后一步再到枣阳也还来得及。众人就决定在临安住几天,松缓一下在山东累乏了的心神。
卷六 第十一章一
八位大侠正为故事中的薛丁山成喜败忧时,一人匆匆走到应俊豪身边,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应俊豪面色一变,小声问道:“此事是真”
那人肯定地点头说:“千真万确,传话给小弟的是过去败于我手下的一位黑道朋友,后来投到右都辖房内。他以前听说过君蕙、承宗侄孙与林飞川交好,所以才叫人将此信转告于小弟。”
应俊豪把事情向丁家良一说,丁家良也大觉奇怪,向那人问道:“应兄弟,临安左右两个都辖房各有所司,据你所说那申供院的丁院长是左都辖房的,他的该管地应该是城内左厢才对,为何敢到右厢去缉捕人犯。以这样说起来,他们如果没有右都辖房的人相帮,就只能算是私下聚众斗殴了。唔,这些只会狐假虎威的差役,相信还没法对林小兄弟造成什么伤害。呵呵,林飞川的火铳又要发威喽,我们去看看热闹也好。各位,我们走,去看热闹,也顺便为林小兄弟叫喊几声助助威。”
应俊豪在山东住了两三个月,亲眼看到根据地所发生的变化,心知自己过去对商贾的看法太过偏激,对林强云也生出了些许爱惜之心。此时要去为这个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年轻人助威,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第一个站起身走出勾栏情状,就可看出他是从心里赞成此举的。
九个高手大侠虽是以极快的身法赶往下瓦,但他们的心情很是轻松,因为他们谁都没想到,林强云在有强悍战力护卫队的保护下会吃什么人的亏,何况林强云本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的且不去说,凡是要想伤他的任何人,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耐应对这位天师道年轻“上人”手中的火铳。
廖钧、廖勍兄弟早前从孟珙的亲卫口中听过林飞川的事,只是因为孟珙下过严令,从亲卫们嘴里得到的只言片语听不出什么来。只是别人把火铳说得惊天动地的厉害,他们也只是听过就算,没怎么放在心上。此时再听丁家良提到林强云的火铳,便在路上向同行的人打听。
林强云和陈君华等人得报,黄根宝和稻米都已经平安无事,没了牵挂优哉悠哉地一路看下来。三十多个人毫无戒心地被烛光灯火、五颜六色的各色物事货品所吸引,在繁华的街景中,忘乎所以地渐渐向下瓦这时充满了危险的地带行近。
再走两个小横街就是下瓦子前的日新楼酒坊,远远看去那高有三层的日新楼上,数十个大灯笼在临街一面大放光明,映照得四下里如同白日,挂在四丈高竿上的七彩缎带、五色锦旗被风吹动得几欲飞去,犹如散花仙子万般不舍地零零散散地向下抛花洒朵。
走近一个横巷口,从横巷里呼啸着跑出一群年轻后生,他们头上扎着色彩鲜艳而且样式新颖的头巾,身上穿的衣着看来奇特怪异。这伙人大声夸耀攀比,高叫似地说道谁谁穿了何等样的衣衫后更显风流俊美。大街上许多老少学究们,一见这些浮浪子弟出现,俱都皱起眉头,这些老套子人物脸上全都显现出极为讨厌的神色。
大街上本来就是人挤人的行走不便,前路被这些年轻貌美的年轻人一拥,再加那些看他们不惯的道学先生们一退,更是把这一段街路弄得人贴人地挤在一起。人群中不时传出年轻女子被人在胸、臀上掏摸、揉捏了的叱骂声和浮滑无良子弟的调笑、逗趣声。
陈君华心神俱醉之际,也不觉有何不妥,还是随着如鲫的人流,跟在林强云身后丈许缓缓挨着别人的身体前进。
忽然,陈君华察觉四周似是有很多人以林强云和自己为目标,以普通人不易查觉的方式,快速向这里挤近。“这些人想干什么,难道是传闻中临安的觅贴儿活跃于热闹处的小偷,使些专用的小巧工具,贴身行偷,偷剪来往行人身上钱袋、金玉佩饰等值钱东西的,时人称其为觅贴儿么哼,他们也太不长眼了,竟然想在我们这些人身上打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