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啊。”史弥远被林夫人摇得骨头都快散架,这才睁开红红的眼,茫然地向林夫人看了许久,方想起自己还睡于床上,一腔地烦恼又涌上心头。
林夫人小心地察看了一下史弥远的脸色,凑近他问道:“相公敢是做了什么噩梦,刚才可吓煞妾身了。”
史弥远不由叹了口气问:“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外头可有淮东或是镇江李全叛军的消息传回府来么”
“还是前些天那些不足信的传言,别地没什么消息。”林夫人脸上现出一副兴奋的表情说:“林家侄儿回临安了”
“唉,他能在这时候回到临安就好喽,也可以立时解去老夫心中的一大忧患呐。”史弥远神志不清地听了林夫人的话,没让她说完就摇着头接口,文不对题的自说自话:“等等,前身原是觉阁黎,业障纷华总不迷,到此理须睁只眼,好将慧力运金鎞这几句话好耳熟啊,似是以前在什么地方听人说起过。”
林夫人急道:“相公啊。你快醒醒吧,林家侄儿到府上来了,正于小花厅内相候呢。再不去见他地话怕是了等得不耐自顾走了,事后还须叫人去请他来啊。”
“耶林家侄儿你是说我那异姓侄儿林强云来了,他在小花厅内等候啊哟,快,快为老夫穿衣不不,你先去守住他,别让他走了,老夫这就出去见他。”史弥远听清了林夫人的话后急得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就跳下床。
好不容易梳洗打扮好了,史弥远才慌慌忙忙地在林夫人的搀扶下匆匆来到小花厅。
“阿也,才一个多月不见,叔父大人怎地瘦成这般模样了”林强云一见到史弥远,立即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心里却是暗自得意地叫好:“哈哈,老奸这回的苦头吃得多了,看来不消几年,也许再过个数月时间就会一命呜呼”
林强云心念再一转,忽然又觉得不妥:“哎哟,这家伙可不能太早死,他若是早早地死掉了,那就没人可以钳制皇帝和太后。那皇帝及太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特别是皇帝赵昀,看来阴险得紧,千方百计地想主意对付史老奸,按这几次与他密商的情况来看,最危险的敌人还是在这个皇帝的身上,万一史老奸死了,我又还没做好自保的准备,那不是把自已放在砧板上随他切割么。”
卷七 第二十六章
林强云马上收拾心思,仔细对史弥远观察了一会,再摇手止住他欲开口说话,走上前坐到其身边。看着这个外表极为慈祥的老人,由原来胖乎乎的富家翁样子,变成现时形销骨立病不歪歪将死之状,心里还真是有点犯愁。左思右想都没能找出什么办法保住老奸的性命,不由皱紧眉头声自语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脉显洪急而不见有力,浮露虚实兼而有之,此乃邪毒入心像啊,这可不是玩的夫人请先回避,小侄有话要和叔父大人说。”
林强云看林夫人走后,沉吟了一会方出声问道:“叔父大人,你体内最近又与冤鬼缠身的阴人接近了”
史弥远一脸尴尬的嚅嚅道:“贤侄,当时为了应付那唉,实是出于无奈啊不过,此刻为叔忧心的却是李全那厮,近日坊里间都传闻其军已然直取镇江,不日将到临安城下也。”
林强云笑道:“李蜂头哦,李全那厮要挥军过江,哪有那么容易的,且不说本上人已经行过法,令得那恶贼患了失心疯,只顾先云通、泰二州胡搅,仅是我那留于镇江的五百水镖师,就能阻住那一段江面十天半月的。何况,小侄另还有杀手锏可制其死地。”
史弥远越听越觉得精神大振,衰老佝偻的身板也直起了好多,正得意间,又听得这位异姓侄儿说:“不过”
哎哟,还有“不过”这两个字在后头,接下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史弥远心里忐忑地盯住林强云的脸面,等他说出条件。
林强云:“不过,还须得有几项事情办妥,互为相配方能打败李李全。”
“贤侄请讲,只要力所能逮,老夫无不依从。”史弥远已经有了希望,又回复了几分从容。
林强云把应该在临安做的各项事情说了,史弥远听后沉吟道:“老夫也听太后说起过,上回用去一百万缗设坛打醮,其库藏已经十去其六,这次再要她度支一百五十万缗,用于犒赏诸军及振赡在京细民,只怕是没那么多了,这可怎么是好呐。”
林强云可不敢放松口风,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坐着不动,看着史弥远憔悴的面容黯然无语。
两人静静地你看我,我看你默坐了好久,林强云记起在游仙苑时看到的那个人,转移话题向史弥远问道:“昨天我回临安,听人说起你叫一个街头无赖到游仙苑的男伎馆学艺,想必是要用此人为叔父大人解走阴人之祸的了”
“嘿嘿,贤侄说的不错,正是欲以此人进献,以解多方冤鬼缠身之苦。”史弥远一听林强云说到这种男女大欲的事,顿时起了兴趣,脑子里浮现出两个俏婢丰腴的身体、婉转娇呼啼号的声音,立即又把其他的什么李全、边远军州都给忘了,脸上现出一副不正常的潮红,神色痴迷的说:“贤侄啊,你那起阳丹可真是不得了的物事呐,比起别人所进的五石散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陡然间,史弥远忽地又想到目前的处境,不由得话声一顿,声转低沉且略带伤感:“只可怜”
林强云连忙止住史弥远的话说:“叔父大人,自今日起,最好一个月内不要近女色,不但叔父大人本身二分不妥,还将延及家人、子孙后代。切记,切记,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接着林强云又把自己要去扬州的事情对史弥远说了,在史弥远问起为什么不祈安的法坛建于临安的时候,做出一副惊怪的样子说道:“咦,叔父大人还不明白么,这就是小倒的杀手锏,也是为您老人家的身家性命着想的呀。以小侄的道法修为来说,只有近在三四里内的距离,才能将其魂魄拘住加以炼化,再远了就无能为力了。叔父大人试想,若那与叔父大人息息相通的魂魄脱出小侄的掌控,飞到临安取附于大人身上,即时就会要了叔父大人的命,哪里等得到孙守荣所说的三年时间啊。”
史弥远一改往日处变不惊的权相姿态,喜色上脸俯身近前:“这么说来,只须将醮坛建于扬州,由贤侄亲自主持行法,那李全就可吃上个大大的败仗,不至于过江打到临安来”
林强云:“若能把临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再于扬州建坛行法,李全自己是必败无疑,而且小侄还能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唉,小侄看叔父大人身子实是虚弱,不如就由小侄进宫去见太后、今上,请他们下诏让小侄去扬州吧。且不管能成与否,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叔父大人且歇着好好休养,小侄就此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