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过困顿,而且能用的人也少了些,他连警卫也懒得派,几个人就这样躺下睡着了。
也许是这两三天没好吃没好睡,走得过于辛苦了吧,楚兄弟自己都觉得吃不消,倒下去很快就睡熟。别的人更不用说,还没等片刻,各个布蓬内就呼噜声大起。
迷糊间,楚兄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在腰间多掖了两只特大的厚实囊袋,一个人正迈开大步,向远处一座顶上冒出闪闪金黄色宝光的小山急走。似乎记起了,刚才他已经运足功力于双耳上,经过一番的仔细的凝神倾听,非常肯定的确认前后左右都没有任何稍大、能危及自身安全的可疑声息。凭他跟着师傅近二十年的苦练修习,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除了师傅外,还没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在耳朵的听力上能与其一较高下的。而且出道九年,他也没遇上过这方面的高人。没有其他大的呼吸声,只有一些地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在挖土刨地,或是咬啮树干枝叶等。还有就是几处传来稍大点的野兔之属。大些的动物,比如野猪、猴子、鹿麂一类的,确信在两里范围内绝对是没有,更别说会有人类了。当然,自己这个大活人是除外的。
前面四、五里,就是一座堆满了金银珠宝的金山呐,此去只要装满了这两个大囊袋,那就几辈子人都吃用不完。况且这处堆满金银宝物的金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没理由会傻得到处去向人张扬,招来不尽的麻烦。
“我老楚才不会那么蠢呢,会把宝藏的事告诉别人。”楚兄边走边喃喃自语:“不过那百户吴四英吴老兄和老节头两个对我还是相当不错,要不要将这事告诉他们呢唉真是有些难煞人了。看在这段时间到宋地来办事对我诸多关顾的情分上,还是将带回去的金银分他们一些好了,让他们也舒舒服服过掉下半辈子。
但要向他们说好条件,那就是不要再为那些外族鞑子们卖命做坏事了,离开这些蛮族人远远的,好过天天被人骂汉奸,天天提心吊胆的怕被哪路侠义英雄盯上,一不留神就送掉老命。一定要和他们讲清楚,鞑子也不是那么好相与,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一不高兴,就将我们钉上镣铐送去遥远的大草原上做牧奴呢。”
卷八 第八章下
楚兄弟正美滋滋地想得开心,耳中忽然传来了好多脚步声,三尺外有人压低声音轻喝:“这是头子,也是最后一个,若有醒来反抗的迹象就杀了他。动作利索点,按牢堵上嘴,再绑得结实些,以免惊动至今不见踪影的其他人。”
楚兄弟忽然觉得身上被四五双无形的大手给牢牢按住,他大吃一惊之下,猛地睁开眼刚想有所动作,张开欲叫的嘴也被塞入一团臭得让人昏过去的物事堵住。同时,脑子里跳出:“糟糕,已经走出两里地,越过了刚才听察的范围。被人发现了”
入目的情景让楚兄弟心中大呼其苦,几模糊的人影紧按在身上,自己如同捆绑待宰的猪般,却没有张嘴大叫的自由。天色似乎是刚刚放亮,四下里灰蒙蒙的,视界不能及远。剧烈的疼痛让猪感到双手被人背绑着往上狠抽,吊得他直番白眼。肩膊的剧痛还在继续,双腿又向后曲折,脚跟贴股捆得贼紧。肩、胯、腰几处传入心脑的痛楚刺激下,楚兄弟才想起刚才的美妙景象,只是做了一场春梦,实际情况与梦里的差别太大了。
耳边有人下令:“小七子,招乎那几个民夫一起,将全部东西收拾干净,连同这几个家伙拉到路边的隐密处,以防其他贼人到来时被他们发现出了疵漏。”
一刻后,留了一个人守在路边窥探,其他十八个挑夫将所有的担子、轿子,及楚兄弟等八个被堵上了嘴的贼人,一起拖入距大路十多丈地灌木从中。
楚兄弟看清带来地七个手下。都和自己一样手足背绑在一起。身子抽成了反弓状,不由得突发责想:“这种绑人的法儿倒是新奇,手脚筋被拉长绷紧,让你有力也使不出。身体反弓成一团后。练有内功的人也没法运劲,只能眼睁睁的等着任人宰割。确实是好主意、好手段。”
他看到有两个手下一直在大把地流泪,“依依唔唔”地不住出声、点头,似是哀求这些人饶命。或者求人将绳子稍放得松一点。
“将那为头地贼人拖到这里来,我要拷问口供。”还是那个刚才发令人的话声,但听在楚兄弟的耳里不啻是道催命符。
被拖着移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好一会了,东方出现在山头上地那一大片金黄色霞光,真有点像梦里的金子、珍宝光彩的样儿。楚兄弟真是感到奇怪:“怎地我这么痛的时候还能想到昨晚的梦,不会是痛得发颠了吧”
“你们其他的人呢,他们把两位姑娘弄到何处去了老老实实的招出来。大爷们在局主面前可以为你讲几句好话,放你几个一条生路。”一个三十余岁的壮汉。把他地长脸凑到猪的耳侧不足三寸,语气很平和,对将死地猪没有一点凶厉之气。但话语间透出的隐隐恨意,楚兄弟还是能感觉得出一星半点:“如若不然,我们就将你交给沈南松的小孩儿兵去处置,他们那些孩子最少有五六百种方法,能让你把肚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得一干二净。到时候。你会把祖宗十八代的肮脏事都招了,只求能早点痛痛快快地一死了之。
楚兄弟被堵着嘴没法说话,而且,他此时的注意力没放在这人所说的话上,眼睛盯着在眼前四五寸远地地方。那里是个三寸高的土坎,底部有一个寸许大的小洞,能看到一只尖尖的脑袋探头探脑地要从洞口钻出来。似乎这个尖脑袋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耳朵,也可能是自己的鼻子、耳朵。
近在咫尺的这小东西让他看得魂飞魄散,深藏于记忆里三十年的可怕的景象,又被这东西勾起出现在眼前。心里狂叫:“老天爷,求你别让这物事钻出来,叫他快点回去罢,小人在这里给您磕头,以后会给您烧上数不清的香”
那是楚兄弟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那年发完蝗灾不知多久后的一天,饿得有气无力的楚石头当时活着的父母及认识他的人们都叫他“石头”到外面去寻找能塞入嘴的物事。当他走了大半天,一无所获地回到几乎是空无一物的家门外时,听到屋里呼隆隆的杂乱声响成一片。
年幼的石头还以为今天官府又似半月前放赈救灾,家里有食物了呢。哪知跑进门一看,吓得他连哭也哭不出,眼前一黑就倒下地。
楚石头被手脚上传来的疼痛刺醒,挣扎着坐起,把正啮咬自己手指脚趾的物事惊走,才发现蠢蠢蠕动的两堆近尺高的褐色物体,是两大群正撕扯吞食什么的耗子。另有一部分钻不进鼠堆中抢夺的耗子,已经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手脚上的疼痛就是被咬时所发。上百只耗子在旁边用其发出凶厉目光的小眼,盯得楚石头身上一阵阵发麻。
“走开”石头细弱的手臂挥了一下,抬起数寸又无力地垂落,耗子们“沙”地一声以极快的速度窜了一遭,再以极快的速度“忽”地溜回,进五步退三步慢慢向他逼近。耗子们大约看清这仅剩一层皮的人不可能有反抗的力量,一只小兔般大的耗子“吱”地一声尖叫,冲前对准其小腿一口咬下。其他的耗子也在大耗子扑上时蜂拥窜来,刹时间就爬了石头一身。楚石头在失去知觉之前,听到半寸长的尖牙啮入肉的“刷刷”声中,响起一下后来成为师傅的大喝:“好家伙,这么多肉食够咱家过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