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地两万五千“蓝帽军”,因为所有的粮草辎重都被截在小清河对岸,粮食、军械都缺,军心十分不稳。自己的“黑军”虽然昨天较早渡过小清河。但也是有大部分粮草、备用兵器没及时运过河来,同样让双木商行的人给夺走。
严忠绒、刘添琳和史天福都是蒙古汉军百户,也受蒙古军大帅任命为万夫长,但他们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在蒙古人的眼中,他们这几个人不过是几条为主人扑咬敌手、叼取猎物的狗而已。能为主人叼回需要的猎物,可以从主人那儿得到一点剩余的赏赐。一旦这条狗不能为主人取得超过其所需的猎物时,走狗也就失去了它的价值,会被主人毫不犹豫地抛弃,或者是杀了吃它的肉。
作为会说话的工具,作为战场上消耗品一汉军一的万夫长史天福,这时候抢先发动了对邹平县城的攻击。在他看来,反正都要拿自己的士兵去和敌人消耗,这些士兵早死迟死都是死,不如先让他们图个痛快再说。
史天福按照阔阔思的要求,在号角吹响的时候已经派出副将率领五千名士兵出阵到了土袋堆前。副将性子急,按攻城阵形列好队,准备一听到进攻的号声就开始前进。
史天福骑马站在方阵前,非常满意自己士兵迅快的动作,他大声对站在自己后面的传令兵道:“命令刀盾兵护住弓箭部队,前进到城下射击。”
已经先一步冲前的弓箭兵在刀手的盾牌遮挡下,成散兵阵形脚步不停地朝城下快步前进。
“吹号,命令前军。靠近城墙,抛掷土袋。”史天福待刀牌弓箭兵走了半里后,下令继续。
“呜呜的号角声从方阵里传出。已经全部布置在土袋后边地五千士兵,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他们站在十几堆土袋附近,随时听命出击。
一名猛安孛堇听到号角声,立即纵声大叫:“上肩”。士兵们两个一组。配合默契,一个蹲在地上,一个抓起一袋土,放到对方肩膀上。
“冲”随着猛安孛堇一声令下,两千多名士兵驮着土袋,狂吼一声。夹杂在陆续前进的刀盾兵和弓箭手中间飞快向城墙跑去。
“黑军”步卒在弓箭兵地掩护下,无惊无险成功的将两千多包土袋抛掷在护城河内,一段可以容纳一千人展开战斗的平地已经形成。
史天福用力的挥动手臂,牛角再吹出另一种号音。刚才抛掷土袋的前军立即向两边退去。位于弓箭兵后面地一百名架设云梯的士兵大声吼,叫,举着盾牌护身,抬着十架云梯从弓箭兵让出的通道中冲向城墙。
密集的弓箭掩护,在官长的一声喝叱下停止了。
看着敌军进入了子母炮射程内,陈君华没有发出开炮的命令。再过一会城下地弓箭兵和盾牌兵距城一里,陈君华还是不动如山,甚至还将精光闪闪的双眼合上。
直到敌人的弓箭兵在沉不住气将领的命令下。射出的一阵密集箭雨呼啸而来,因为射程不够而“噼噼啪啪”地撞上城墙石条,陈君华微眯的眼睛才蓦然巨睁。他在蹲身举盾保护自己之前,发出了惊天动地地吼叫:“全体人员进入箭棚,盾牌手上盾护住正面。”
陈君华这一声大吼,惊醒了许多看着敌军大部队漫山遍野涌来而发愣的人。
子母炮、小炮手动作迅速地回到他们的挡雨避箭两用棚,将正面的木板拉上,并加撑一根木柱顶牢。
没有盾的长枪兵、弩兵、火铳兵和正好在这时候运送杂物地民夫。
就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眨眼间各自躲到了指定的避箭棚内,有些新兵、民夫出于本能的蹲下身体双手抱头。刀牌手是最后走到避箭棚去的,他们到达四面空空的木顶棚后,面朝外竖起手中大大小小的盾,护住棚内地人。
聚在城楼附近看热闹的士兵,听到都统的命令,立时就如同惊弓之鸟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躲箭避死。
一时间,城墙上除了头顶盾牌躲在垛口后面的观察兵外。再无人迹。
几个观测兵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转头向紧贴在女墙内侧的都统望去,没等得到进一步的命令,就听到了弓箭射来的声音,他们立即蹲下竖起了大盾。
巨大的一片黑色箭雨呼啸而来,长箭挟带着刺耳的风雷之声狠狠地钉在城楼、城墙土,发出骇人心魄的“嗖嗖”“咚咚”“噼啪”声。有些箭因为射程不够落在了城墙外,有的因为射程太远飞过了城墙,而落在城墙上的长箭却发挥了巨大的威力。有的盾牌兵被许多长箭一起射来的巨大力量撞倒了,有的长箭射到地面上弹起来,又依然劲道十足的从板间、盾隙钻进,不少还插到了运气实在太差的士兵身体上。城楼的木质椽口板、屋角板,特别是立柱、门窗上,到处都是斜插在上面的长箭。城楼顶上本就破了不少空洞的屋面瓦片,被箭雨打得几乎掉光。
这次大战过后,光是这座城楼的修复,就有得城守大人忙上好几天时间的了。
战士们都透过各种缝隙偷眼望向城墙外,他们听到密集的牛角号声在敌军的队伍中此起彼伏,看到一波又一波密集的长箭在城墙、城楼上肆虐。
陈君华镇定自若地坐在城垛下,淡淡扫了一眼城楼,然后依旧转过头全神贯注的盯着正似缓实快地从远处冲近扛着土袋的敌人大军。对于即将被填平的护城河根本不为所动,好像他根本就没想到利用这道三丈宽、两丈多深的壕沟给敌人的行动起到什么作用。
陈君华笑着对身边地一个观察兵说:“这下敌人连夜攻城的举动,说明鞑子们没有了粮草军械着急了,正在大发神威要用尸体来填平下面的河沟呢”
观察兵笑了起来:“这些冲来填河地是我们的汉人呀。大帅是想放过他们不打,等他们攻上城头的时候再用刀枪拼杀么”
观察兵说着话,趁箭雨稍歇的间隙。伸出个脑袋准备朝城墙外看看,才露个头,就被迎面射来的一箭擦着头皮飞了过去。吓得他一缩脖子,不敢再探头。不过,他听到城墙外传来数百、上千敌人士兵地叫喊。奔跑声,以及重重往护城河里抛掷物体的溅水声,这使他想到了那些土袋,暗忖道:“看来这些汉奸是真的要将这一段河面填平,好架设云梯攻打城墙。只是现在城头上箭飞如蝗,根本无法伸头。更不要说让护卫队用火铳、钢弩实施阻击了。怎么办”
十几个没及时跑进木棚内的盾牌兵,早就架不住这么多长箭的狂轰乱射,个个都趁着两轮箭雨之间的间隙,跑到城垛边上学观察兵地样子猫着身体。几个被反弹长箭射伤了的战士,被同伴拖来躺在墙根下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