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士兵吼叫,一见到有人向后逃命,什么也不管的跟着别人的身后跑,先把自己地小命保住了再说。
子母炮旁边的护卫队战士个个脸上、身上都累得冒出了汗。
陈金贵的黑脸上毫无表情,双眼一动不动的望着城墙下血腥地杀戮战场。半晌后再往稍远处的敌人战阵看去。
敌人退了,但他没有和昨天一样高兴,今天涌过废堤的五族联军学乖了,他们的队伍分得很散。人与人、马与马之间相隔很宽,大雷神的子窠射到敌人的队伍中,每发子窠最多不过打杀几个敌人而已,对敌人的杀伤并不理想。有些子窠甚至一个人,一匹马也没伤着,简直就像是用贵得离谱的子窠进行实弹演习。而且,今天的敌人也沉得住气,并没有出现看到死伤就惊慌失措到处乱跑的现象,他们在官长地刀枪皮鞭驱逐下,还是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往前逼近。
陈金贵向旗号兵大吼着狂叫:“大雷神不要停。还是按每发一炮就转过一分角射第二炮,不管能否大量杀伤鞑子兵。都要继续打,一直打到鞑子兵逃走,逃到我们看不见地地方为止。”
面对不顾生死潮涌而来的敌人。陈金贵心里其实并不紧张。蒙古鞑子的士兵再多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到城下送死地货。“哼”了一声。
陈金贵暗道:“就算你们有再多地人,面对我们如此犀利的兵器也不够杀地。来吧,将走狗杀光了以后,就轮到那些鞑子野人了”
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陈君华,此时又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出现在北城墙上,本想不到他一个晚上都是在奋力拼杀中度过。对着蜂拥而来的敌人,陈君华知道过了今天,城西的鞑子精锐被消灭以后,林强云的主力大军将转到城北。那时候,城下这些敌人的好运就到头了。
今天攻城敌人的弓箭明显不如昨天般密集,而且他们弓箭兵发射的时间也不长。看得出,因为水战队成功地切断了小清河,截住蒙古人的驱奴营、匠户营和辎重营过河,他们的军械,特别是粮食和箭矢已经捉襟见肘了。
反正城里的火药、子窠,各种军械还多得很,陈君华便一改昨天的战法,首先就命令射程远的大雷神、子母炮连续不断地发射,先给敌人造成大量的杀伤再说。就是小炮,陈君华也下令让他们自行掌握,一旦敌人到达射程内,就可以无差别的发炮。
五族联军前仆后继,在护卫队的火药兵器的打击下死伤狼籍。看着这种单方面的大屠杀,护卫队的战士们动作出现了迟疑,中的很多人都在想:“这样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进行屠杀,我们是不是还有必要再打下去”
别说战士们会这样想,相当部分官长的脸上也慢慢有了不忍之色,喝叫下令的声音渐渐地变得轻了很多,再不似刚开始时那样刚劲有力。
陈君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件事,这位心硬如铁的百战之将也在心里泛出种无奈的感觉:“这些人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蠢到以血肉之躯来与钢铁火药硬碰。可惜了这么多身强体壮的强劳役,要是能将他们中的一部分送去采金、挖石炭的坑冶内多好,每天最少也能为我们根据地做出数万贯钱钞来吧。再有多的话,我们这里的大马路将可以修筑到兵锋所指之处了。”
看看被驱赶来的仆从军已经展开全面进攻,陈君华古铜色的方脸一沉,喝令:“弓弩准备发射雷火箭,火铳兵照准敌人的头目射击。”
整个北城外从一里半远的地方开始,到城墙下的这段地块,数万人如蜂似蚁般向小小的邹平城涌。这一大片由蝼蚁般的人流,漫过废堤后略微一顿,而后慢慢地散淌开来,缓缓朝南流动。人流进入城墙的一里半后,落到人流中的子窠像激起的水花,使这片水渗入泥地里减少了一点。越接近这堵三里长的城墙,地上的土也就越是松软,被它吸下去的水分也就越多。五族联军地队伍。也像是永远流不尽的漫坡大水一样,源源不绝地从废堤上流过来,没完没了地不顾损失朝帮平城流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人流不止。五刻时辰,人流的前面到达城墙四十丈处。也招来了城上一百多架小炮连续不断的轰击。
终于,五族联军在发起进攻的六刻时辰之后,再无法支撑这种进去多少就死伤多少地士卒损失,进攻的牛角号声一变而成撤退的凄厉呜咽。
无数僵死的尸骸与残破地躯体躺倒在城下。四处漫流的鲜血因为尸体的阻流而成为一个个鲜红的水潭,上面漂浮着内脏、惨白的断手残肢,还有随处丢弃的兵器。城上的人不时可以听见低低的惨叫,可以看到那些侥幸躲过一劫的孤独战马,正一声接一声的发出悲凉嘶鸣,想要唤起他们倒在地上地主人,但是回答它们的,只有它们自己那一声声划破沉寂地无助哀鸣
如果有地狱存在,那这里就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田静站在城墙上,静静的看着不远处地死人。对于眼前这种地狱场景,他从没有见过。城墙下地场景却合他再一次想起家乡小城。想到那条原本是周边数十里方圆唯一的街市,在几刻时辰之内就化为一个蒙古人杀戮细民地屠场。有那一幕幕的场景不住地从脑海里重复,他可以做到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尸体。半点也没有任何不妥的感觉。田静不后悔自己成为杀死他们的元凶。就算再来一遍,他同样会如此做。不会有任何犹豫。因为这是为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报仇,这也是为死于家乡小城内的几万老少申冤。这就是报仇的战场,要想自己不死活下去,那就只有敌人死了。不管敌人死的多么凄凉,多么惨烈,多么惊心动魄,那也比自己痛快的死要好的多。田静认为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也是永远不可改变的事实。
此刻,陈君华查看了一遍城上的护卫队战士,特别是看到到的神色之后,心里有很大的宽慰之时,还有着几分悲伤和无奈,更有一种淡淡的心酸和些许不安。
战争需要麻木人性,但作为一个人却不能泯灭掉心中的良知。无数次的惨烈厮杀固然可以锻炼出一支百战雄师,可是如果连良知也消泯,那这支军队就和蒙古鞑子一样,只配被看成是野兽,不能称之为人了。
不过陈君华觉得情况并不是很严重,此次大战过后再与强云商量着解决也还不迟。
押后负责围歼契丹兵的护卫队官兵们,特别是配有千里眼的官长,在跑马岭外的原野上看到了非常壮观的一幕。
数里大概有五六里吧外的跑马岭的石山,非常奇怪地裂开了一道大缝,有知道地里地势的人说,那道石缝有六七丈宽,正是由邹平县这里通往章丘去的通道。远远看去,数千鞑子的仆从契丹军在那个裂缝前排出几个方阵,他们只顾着向山道进攻,妄图为蒙古人打通这个可以到章丘的道路。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些契丹兵对身后采的护卫队,好像没看见般的理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