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乃弟野不干率后队的骑军,亡命逃出了这个令蒙古兵们心惊胆战的沼泽谷地。
一千五百探马赤青狼军,三千蒙古汉军、三千契丹糺军,共七千五百人的一支大军,进入邓州境内后,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就被金国的厢军打得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这还是包括留在淅川看守渡河木筏的五百军算到一起才有的人数。
虽说战马还有三千一百多匹,连同驮运抢夺来的金银财宝和一些伤兵当然主要是轻伤还能骑马的蒙古族人,也包括重伤昏迷还没死的野不干在内刚刚只够每人一匹战马,另外还有四百来匹主要将领用于快速逃命的从马。相比从自己手中夺去数千匹战马有了相当机动能力的的兵而言,这支军队再不复有快速运动的强大速度优势了。
蒙古军刚冲出野猪洼不过五里左右,劈头遇上了追捕山都,从山里回头欲到野猪洼相会的吴四英一伙。
看着吴四英招揽来投靠的三百多绿林恶贼和江湖好手,速浑察甚觉满意。
这时候速浑察的军兵不多,那是多一个战士就多一分突围的力量,也给自己多了一份逃命的机会。何况,这些本地的绿林土匪不但对这一带的地形极熟,能将蒙古败军带到淅川废城,而且还有敢打敢拼的亡命勇气。
速浑察二话没说,下令将空着的从马让给吴四英一伙盗匪们乘骑,由熟悉此地山川形势的贼人带路,绕过数日前护卫队的阻击阵地,转上了邓州、顺阳通往内乡、淅川的驿道。
用了两天时间钻过山林,再花去一天半时间沿着只能双马并行的所谓“大路”急行,速浑察的不足三千军于四月初五日酉时赶到废淅川城。
废淅川城里还有五百步兵生力军,和数量不是很多的牛羊、粮食,尽可支持两三天的时间。眼看只要渡过淅水,此去北返的一路上,将再无能够对自己构成威胁的金兵了。问清这里半个多月来并无意外情况发生。松了一口气地速浑察决定,让人困马乏的军伍在此地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后明日白天再过河北归。
其实,速浑察除了要考虑如何将自己的这支残军带回去外。
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问题需要他想好办法来解决。那就是回去后自己应该怎么向四王爷交代,为什么会把已经交到自己手里地回回女人那个双木商行东主的怀孕妻子在数千人的大军中,让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偷偷地带走
速浑察需要好好地想一想,他必须想出一个最好的理由,才能向四王爷交代。
因此,速浑察不得不在逃命都还嫌时间紧的重要关头,自己的蒙古探马赤军还没到筋疲力尽的时候,下决心停下来想出合适的说辞。
匆匆搭起地大帐没用土石压边。缝隙中吹入的风将为数不多的几支蜡烛吹得明灭不定。烛光将坐着地人拉出一条条长长地影子,映照在帐壁上拖曳摇晃,有如十来个妖魔鬼怪张牙舞爪。似是正准备向着良善的人们扑出。要把人的血肉作为一饱口腹之欲的美味。
喝足了由奶干泡出的牛奶,啃下两大块熟牛肉,速浑察丢下骨头,满意地将油手在前襟上反复揩擦,头也不抬地问道:“吴千户,你的意思是说,那山魅也是双木商行东主的孛斡勒,于他修炼成道是必不可少的渡劫力助”
“少帅大人英明神武。小地刚才所讲,正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少帅般说得如此一针见血。”坐在最末位的吴四英把刚塞入嘴的一块肉骨头放下。讨好地拱手为礼,阿谀恭敬地神态让在座的蒙古将军们露出鄙视的表情。吴四英像是没见到蒙古将军的脸色一样,目不斜视地低着头对速浑察说:“只须将那山魅擒获带至四王爷的牙帐,林飞川为了日后渡劫时有妖物代其承受九天雷霆、天外飞火的熬炼,势必要来向四王爷讨取此怪”
速浑察点头,基本认可吴四英的话,心有戚戚地问道:“如果林飞川另外找到可以代他渡劫的人物呢,他还会北上到四王爷的牙帐来索要这个妖怪吗”
“这不可能。小的曾找了数位修炼有成道门高人请教过,道长们俱言,修道之士承受天劫,除了本人之外,必得有与其心息相通、本命相连者,并还要道基法力修为相差不大的人或其他精怪,方可以身代。”吴四英的态度很肯定,见速浑察表现出不解的意思,连忙解释说:“几位道门仙长说了其中两项最重要的关窍:若非与修真之士心息相通、本命相连者,渡劫时不能感应雷电、天火,起不到渡劫成道的作用,此其一;道基法力修为不足,则身替之人无法支持劫数所需的时间便会魂消魄散,这天劫非但不能渡过,还要有更惨厉的磨难着落于修道者本人的身上。因此之故,不是随便甚么人都可作为替身渡劫的。少帅请想,修真到要渡劫之人在即将成道飞升时,修得的道基法力已是高得需天劫降临其身了,高到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一时半会间他又哪里去寻出一个与其道基法力相似的人物来就是世上有,那人也是自己准备应动力之士,又怎么会出手相助其渡劫,平白的让人比自己先一步飞升成道再者说了”
速浑察对长生不老、成道成仙之说不甚了了,他也没兴趣听吴四英唠叨,挥手打断话头,徐徐说道:“好了,此事以后再听吧。明日一早,吴千户就带你招来的这些属下上山,按你自己的意思擒捉山魅。告诉那些人,只要捉获山魅归来,本帅与四王爷不会少了他们应得的赏银,到时候有高官可做,有美女可拥,想要什么我们大蒙古都能让人人得偿所愿。本帅要歇息了,你下去吧。”
就由于速浑察休息一晚的决定,让他和他的近三千残军在淅川废城内被全歼,也使他的弟弟,受了重伤的野不干,被护卫队卫的郎中从鬼门关外硬生生地强拉了回来,捡回了一条小命。
卷十一 第九章
乌图别者是木华黎家的孛斡勒,现在也是探马赤军中的一名百夫长,自速浑察被他的哥哥召到军中时起,孛鲁的妻子为了儿子的安全,就将他派去跟随儿子们负起保护之责。
夜里进食的时候,吴四英手下的一个当地人向他的小主人提起过,再朝上游走大约二十五六里的地方,有一处河道很宽,河里的水最深只有七八尺,而且这个过人头的水面也不大,仅两三丈左右。
但速浑察却认为,这里还有上次过河后留下的近三百个木筏,哪还用得到再走数十里涉水过河,听过了就算,没怎么放在心里。倒是乌图别者对那汉人的话很感兴趣,拖着那人不停地问长问短,把可以涉渡的地方打听得很详细。
此刻,乌图别者坐在帐篷的皮垫上,搬动摆放在面前的好些小石子,默默计算着自己的年纪。那支松明扎的火把烧到快熄灭时,总算基本上有了结果。再过大约十五天也许是二十天左右,最多也就一个,月三十天吧,自己就是四十五岁的人了。只要过了这些天,真正达到了四十五岁,自己即使是被金人杀掉,也就算不得短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