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细怨。
简怀箴何等的聪明过人,她看了朱祁镇一眼,便已明白他的心思。
简怀箴“呵呵”笑了起来,笑容之中颇有调侃之意。
“皇上,您不会以为本宫同徐有贞之间有什么冤仇吧”
朱祁镇颇有几分尴尬,他笑着打了个哈哈,说道:“皇长公主多虑,朕怎么会如此去想皇长公主。皇长公主向来恩怨分明,为人最是公道。在朕小时候,父皇曾经多次称赞皇长公主英明神武,朕还记得清清楚楚。”
简怀箴笑而不语。
朱祁镇沉思片刻,抬头问道:“皇长公主,您为何说徐有贞被降为广东参政判决还轻”
简怀箴语重心长,谆谆说道:“皇上,您之所以对徐有贞宠幸有加那是为何”
朱祁镇见简怀箴明知故问,面上一时变了颜色,“夺门之变”是他此生之中做得最不光彩的事情。每当别人提起,他就会觉得很不自在,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四个月以来夜夜做梦,都梦到景帝的鬼魂相扰了。
简怀箴见朱祁镇变色不答,便替他说道:“皇上,您之所以器重徐有贞,无非是徐有贞、曹吉祥和石亨三人帮皇上您策动夺门之变,让皇上登上皇位。本宫所言是不是真话”
朱祁镇神情颇为寥落,他有些没声好气的回答道:“皇长公主所言甚是。”
简怀箴继续慢慢说道:“可是皇上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当时景王朱祁钰他已经病入膏肓,倘若没有夺门之变,这皇位又能落到谁人手里”
“皇长公主的意思是”
简怀箴笑的从容不迫,她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字字都如珠玑。
“皇上,难道您没有细想过吗倘若没有夺门之变,您仍旧是这大明之朝的皇上,而且不必附上夺门复辟的恶名。”
简怀箴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朱祁镇的心坎之上,他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顿时冲刺了他的心胸。
“夺门复辟”乃是恶行,弑杀兄长不忠不孝不义,自己这一生英明神武便是因为“夺门复辟”一件事,便被背上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
他在心中叩问自己。
简怀箴继续说下去:“如果没有夺门复辟,当时景王身子病重,他驾崩之后,膝下并没有子妇,只有一个朱见辰,却还不知是不是皇家的骨肉。何况见辰年幼,当时这天下若不是皇上您的,又是何人的又何必去争,何必去夺弄得兄弟反目,被天下人耻笑。”
简怀箴的话令得朱祁镇一阵胸闷气短,半日回不过神来。简怀箴说得字字珠玑,句句都是真知灼见。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只以为是徐有贞、曹吉祥和石亨等人通过“夺门复辟”帮自己登上的皇位,却完全没有意味到。倘若没有这“夺门复辟”,皇位也早是自己的。而且自己还不用背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名气,不是一举两得嘛。原来“夺门复辟”并不是帮了自己,而是害了自己,让自己在后世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恶毒一笔。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心头惶惶然,他郑重的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还是您旁观者清,看得透彻。朕竟然被他们蒙蔽了,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简怀箴笑而不语,望着朱祁镇,过了好久,她才缓缓说道:“皇上,您也不必多虑。事到如今,既然想明白了就好。”
她又安抚朱祁镇说道:“所以我才说皇上您对徐有贞判得太轻,徐有贞在皇上登基以来这四个月中,做了很多恶事。可是他真正的功劳是什么真正的功劳就是让皇上您背负了一个恶名罢了。这样的人若是不重重的惩罚他,又怎么能对得起皇上怎么对得起满堂文武朝臣怎么对得起天下百姓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景帝”
简怀箴的话像一支支的利刃,重重的刺在了朱祁镇的心头。
他拍案而起,怒道:“皇长公主,您说得对,若是不重重惩罚这徐有贞,朕都不能原谅自己。朕现在就派人,把这徐有贞给杀了。”
简怀箴走上前去,扶着朱祁镇在龙椅之上坐下来,她语气缓缓,声调带了安慰人的力量,她轻声说道:“皇上,那倒也不必。徐有贞虽然作恶多端,又连累了皇上,皇上却也不必杀他。始终在外人的眼中,徐有贞是帮助过皇上的臣子,若皇上就这么把他杀了,别人岂不是会对皇上有所误会。”
朱祁镇十分佩服的看着简怀箴,觉得还是简怀箴想的周全,便开口问道:“皇长公主依您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这徐有贞又杀不得、放不得,难道对他就束手无策了吗”
简怀箴莞尔一笑,轻声说道:“那倒不是,徐有贞此人一生醉心功名利禄,若是皇上把他充军于南,发配到边塞之地,让他扛长矛在边塞打仗,比杀死他对他的惩罚更大。”
朱祁镇听简怀箴这么说,顿时神清气朗,连声说道:“皇长公主的计策好,倘若把徐有贞发配到云南,不但可以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对满朝文武起一个震慑作用。也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朕并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朕对犯过过错的臣子可以做到宽宏大量。”
“皇上所言有理。”
“那朕现在就去做这件事。”
简怀箴缓缓的说道:“那倒也不急,皇上可以把这件事交给石亨石大人去做。”
“为什么要交给石亨去做”朱祁镇有些茫然的问道。
简怀箴神色清明,缓缓说道:“皇上也知道石亨、曹吉祥与徐有贞素有细怨,就让石亨来办理这件事。本宫相信石亨一定会先对徐有贞加以惩罚,如此一来也帮皇上出了一口恶气。恶人也不必皇上来做,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朱祁镇听简怀箴这么一说,心底顿时清澈起来,他觉得简怀箴简直太聪明了,连这样的计策也能想得出来,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呀
想到这里,他便立刻命孙祥用去石亨府传旨,命令石亨全权处理这件事。
徐有贞正准备去广东任参政,还没有启程,就听到家人匆匆跑来说:“大人,大人,不好了,石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前来捉拿您。”
“哦”徐有贞并没有十分害怕,他心想:为什么石亨会突然带着一队人马来捉拿我,难道他想公报私仇“哼”皇上已经把我降为广东参政,这是皇上的旨意,石亨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动我一分一毫。
想到这里,他气定神闲的说道:“让他们来吧。”说完便在正堂中央坐了下来。
过了不一会儿,石亨便带着手下的人走的进来。
见到石亨,徐有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石亨怒道:“徐有贞,你以为你还是当日内阁之中的徐有贞吗见了本官也不下跪”
徐有贞没有办法,只好忍受着心头的耻辱跪下去,对石亨行了一个礼,石亨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