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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含着问询的含义,道。

简怀箴摇摇头。她总觉得整件事很有不妥当之处,可是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妥当,她又不能说清楚。

江少衡目光悠长,似是漫不经心说道:“我总瞧着破浪,与文英兄当年并不是很像。样貌很相似,气质总是有些偏差。”

江少衡虽然说得轻飘,简怀箴听在心中,却是重重一击。原来,她觉得心中有些不妥当,也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她总是不敢想,如今江少衡一语道破,迫使她不得不去想了。

他们几人行走江湖许多年,大风大浪经历无数,易容术也见过很多。一个人的样貌,是天生而成,还是易容而成,旁人或者难以分辨,落在他们几人眼中,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都看得出来,简破浪并不曾易容过,而他能与简文英生的如此想象,纵然不是父子,也是极其亲近的人。何况,简文英亲生兄弟姐妹只有萦萦一人,很多年前,萦萦便已经不在了。照理来说,简破浪必定是简文英的亲生儿子无疑。

可是,简怀箴和江少衡都感觉到,除了样貌之外,简破浪与简文英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起初,简怀箴想过,或者是简破浪自幼跟随他的父母生活在郊野之中,并不与外人来往,性格难免有些不合群,对外面的事情也不甚了解。然而,简破浪给她的感觉却是太过于蠢钝。一个人蠢钝,原本是没有什么错处。可是,简文英和落雪公主的儿子,竟然蠢钝如斯,半分也不像父母,便值得人玩味了。

简怀箴蹙眉沉思,想了半日,却始终不能想得明白。江少衡轻声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如今也不必去想这么多了。”

简怀箴点头,当务之急便是要入宫觐见皇上。皇太子朱见深无故失踪,皇帝身体原本就不好,如今恐怕更差了。

简怀箴同纪恻寒。江少衡商量过后,便进宫去面圣。

朱祁镇自从太子失踪之后,身子果然差了很多,一度昏厥,如今仍然高卧病床。他派出无数侍卫和御林军去寻找朱见深,却一直没有下落。正在犹豫要不要通知简怀箴,却忽然听说她回来了,不禁精神大振。

简怀箴进入宫中,朱祁镇便要起身,简怀箴微行一礼,上前道:“皇帝,你瘦了。”

朱祁镇心中百感交集,悲切难耐,犹自强忍着,道:“皇姑姑,深儿他不见了。”一时说的急了,便吐出两口血来。当下便有太监宫女上前来清理。

简怀箴扶着他躺下,道:“皇上,深儿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是一国之君,天下不能没有你,你先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等深儿回来。”

皇上才三十许人,两鬓竟然生出斑斑白发,他喃喃道:“太皇姑姑,你不知道,我是知道的。深儿恐怕是不能回来了。报应啊,一切都是报应。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

正文 二十,千红院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829 21:20:31 本章字数:5371

“皇上何出此言”简怀箴心中隐隐一惊,开口问道。

朱祁镇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他看了周围的太监宫女一眼,缓缓道:“你们先退下吧。”太监宫女们应声退了下去。

朱祁镇这才抬起眼来,对简怀箴说道:“太皇姑姑,夺门之变中,我气死了景泰。之后又听信徐有贞、石亨和曹吉祥的谗言,杀死了于谦。所谓忠臣良将,国之栋梁。天下人都知道于谦是大忠臣,唯独我不知道。如今深儿失踪,据说是同于谦的儿子于冕有关。朕一直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报应”

简怀箴这才明白,原来朱祁镇认为一切的事情都是于冕所为。她略一思忖,旋即对朱祁镇说道:“皇帝,你想多了。你是皇帝,原是不该有错。只是于谦的事,的确是你做错了。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已经尘封很久,为何又忽然提起至于说于冕与深儿失踪一事有关,更是子虚乌有之事。于冕得知深儿出事后,便到南京通知我这件事。一路之上,他遇到刺客追杀,几乎丢了性命。此子品性纯良,绝不会有深儿之事有瓜葛。”

朱祁镇闻言,“哦”了一声,仍旧是心存疑虑:“却不知是不是于冕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

简怀箴成竹在胸,摇头道:“皇帝,这几十年本宫什么风风雨雨不曾经历过,什么牛,鬼,蛇,神不曾见过。谁人是人,谁人是鬼,我虽不至于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却也不至于看错人。你再信我这一次。”

朱见深失踪的事,对朱祁镇打击可谓至深。他只有朱见深一个儿子而已,若是朱见深有什么三长两短,江山便后继无人,大权便要落在旁支,因此,心中不谓不急。听到简怀箴这么说,他心中稍稍安慰些许,继而道:“这件事纵然与于冕无关,又有何人如此大胆是不是景泰的党羽做的”

简怀箴亦摇头,不以为然:“皇上,你夺门复辟后,祁钰的势力日衰。他死后,徐有贞、石亨等人更是对他的部署进行打击分化,到如今,他那边哪里还有什么势力本宫相信,此事也与景泰无关。”

“那是谁你告诉朕,那是谁要害朕的皇儿啊。”朱祁镇听完简怀箴的分析,心中诚惶诚恐起来。倘若捉走太子的人,既不是于冕的人,又不是朱祁钰的人,那要追查起来,岂不是难如登天天下之大,要藏住一个人,当真是太容易了。

“不会的。”简怀箴宽慰他,“我已经有了一些线索。见深的事,就让我去做吧。只要他还在人世间,我一定会把他给救回来。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大明朝的百世基业,绝不能断送在子孙手上本宫以成祖皇帝的名义起誓,一定会把见深带回来。皇帝,你当好生养病才好。”

朱祁镇如何不知道简怀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更深知她无论在江湖中,还是在朝堂,都有自己坚固的势力。如今,听她以先太上皇帝朱棣,也就是她的生父的名义起誓,心中顿时宽慰许多。他点头道:“太皇姑姑,深儿的性命,朕就交付在你手中了。这大明江山,也交付在你手中了。”

简怀箴心头,忽然觉得莫名沉重。却只是一刹那的感觉,她为皇上掖上背角,道:“皇帝,你放心吧。”

出了皇宫,简怀箴步履沉重。方才在宫中,她见到朱祁镇为皇太子朱见深的事忧心焦虑,几至殚精竭虑,甚为忧心。为安抚皇帝,让他好生养病,便向他承诺只要朱见深尚在人间,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只是,天地茫茫,并不知道是谁带走了朱见深,该怎么着手去查呢

回到尚书府,天色已经晚了。天空如同染黑了的墨汁一般,渐渐被淹没在黑暗之中。尚书府中掌起了七彩琉璃灯笼。简怀箴踩着灯笼的光晕,走入房中。纪恻寒与江少衡还没有离去,在等着她回来。简破浪没在,想必仍在休息未醒。

“公主,你进宫得到什么消息”纪恻寒迎上来,问道。

简怀箴满面落寞,苦笑着摇摇头道:“皇上的身子比以前差了很多。才三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倒比我这五十多岁的人年纪还大些。我看他印堂发暗,面色青灰,似是风寒入理的症状。若是用心太过,恐怕活不了太长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