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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希格用力将利箭拔出,巨烈的疼痛差点让宝音昏迷过去。随从忙取出伤药给宝音敷上,又简单地包扎一下,把他放在担架上抬走。
“哈诺海”宝音强忍巨痛提醒道,贺希格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快去救援哈诺海。
贺希格用力地点了点头,飞身上马,转身回到队伍中。
得尽快解决眼前的敌兵,才能去救援哈诺海的残部。
所幸的是,撒尔罕一见敌人有援兵赶来,连忙率军撤退,不做片刻停留。苏哲尔告诫过他,如果敌人有援兵接应,千万不可恋战,要迅速撤走,以免陷入敌人的圈套。
自从下午同努莱尔人交锋,一切尽在苏哲尔的计算之中,撒尔罕对苏哲尔佩服之至,此刻见敌人援军赶来,他是毫不犹豫,连忙按苏哲尔所说,带着部下飞快地向北方逃去。
他所部皆是轻骑,若是诚心要逃,却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苏合和克恩特不敢停留,他们已经知道,哈诺海是第一个留下断后,也最为危险。
在分出人手护送伤员后,便马不停蹄地追了下来。
近了,离哈诺海断后的战场越来越近,却听不到一丁点的打斗声,贺希格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撒尔罕的队伍在战场上一掠而过,未做丝毫停留。
战斗,早已经结束了。
他的大军,已经撤到了山的别一侧,他一声呼哨,藏于山后的轻骑便倾巢而出,跟在他的身后,向北方绝尘而去。
克恩特和苏合却没有追赶,他们勒住战马,在山脚下停住,看着眼前的战场,哀痛不已。
他们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惊呆了,整个战场上全是死尸,到处都是一片血污。
阿木古部的战士,尽数倒在了这里,有被弓箭射死、有被长矛剌死还有被战马踩死的,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双目眦裂,看起似心有不甘。
在一棵粗大的黑松树边上,贺希格找到了哈诺海族长的尸体。
他背靠大树而立,身上足足有二十多道刀痕,一根长矛从他的前胸透体而入牢牢地把他钉在了树干上。
哈诺海族长张着一张大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怒视着前方。手中还牢牢握着弯刀,在他的身边,足足倒下了二十多名敌人的尸体,每个人都是一刀毙命
他临死之时,竟是这样的悍勇
贺希格轻轻抚上他的双眼,老泪纵横,口中不住地颤声祷告,“愿耶鲁河大神护佑哈诺海兄弟,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取来敌将的人头,来祭奠你的英灵”
似是听到了贺希格的话,哈诺海的眼睛慢慢地合上,弯刀“当”地一声摔落。他身子一垂,无力地软在了地下。
贺希格强忍悲伤,将哈诺海的尸体背在了身上,他要把哈诺海带回去,让所有的人都看看他身上那一道道伤痕,和那穿透他的长矛,还有身上那一道道恐怖的伤痕。
他要告诉所有人,哈诺海他不是懦夫,他从来都不是懦夫
苏合和克恩特相对无言,两个人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尽管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结局会这么糟。
他们以为,三位族长最多也只是吃些苦头,不会有太大损失,苏哲尔着急回援,能有多大动作。
可没想到,苏哲尔这一击,就使得三位族长损失惨重,带出来的一万轻骑,只剩三千有余,三位族长更是一死两伤。
宝音的伤很重,即便不死,恐怕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也是下不了床了,而哈诺海却是直接阵亡,新生的努莱尔盟,将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克恩特不由忧虑,五个族长,一下子只剩下三个人,未来的一段时间,恐怕阿拉巴日要忙上一阵子了。
只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苏合下令清扫战场,将努莱尔盟战士的尸体尽数带走,好让他们得以安葬。
当苏合和克恩特的大军回到努莱尔山时,已经接近黑夜,阿拉巴日和吉仁台正守在大帐中等侯消息,两个人都非常焦急。
三位族长出去了那么长时间,恐怕是发生了意外,吉仁台更是不住叹息,怪自己没有将几个人拦住,才会酿成大祸。
阿拉巴日也是一阵揪心,三个老家伙带走的,全是部落的精锐,如果尽数拆损,努莱尔盟就会元气大伤,这对于努莱尔盟来说,将是严重的打击。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三位族长千万别出什么意外,若是有一个人出了意外的话,那联盟可就危险了,说不定,会有人为了族长之位再起纷争,也许,新任的族长会退出努莱尔盟。
那会导致整个联盟的分裂
阿拉巴日越想越觉得后果严重,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只盼着几个人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
“老族长,苏合和克恩特兄弟回来了”一个萨伦族的战士进来禀报道。
“哦”阿拉巴日和吉仁台对视一眼,连忙快步冲出大帐,看到的却是一脸悲凉的克恩特众人。
阿拉巴日预感到不妙,他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从容,颤抖着声音问道,“几位族长接回来没有”
“接回来了”苏合低声说道,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子悲伤。
早有人抬过了重伤的宝音,他面色灰沉,已经陷入了昏迷。
老族长大惊,连忙走到近前,但出手指,在宝音的鼻间一试。
“哦,还好。”他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宝音虽然浑身是血,却没有生命危险,而且经过包扎后,已经止住了流血,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虽然重伤,但总算还活着已经很难得了,可他随即就发现了不对,贺希格和哈诺海族长呢
“老族长”贺希格大声痛哭,他背着哈诺海的尸体,一步一步,从队伍的后面走了出来,“老族长,我把哈诺海带回来了我们不该冒失的下山,哈诺海族长,为救我和宝音,率领勇士们断后,身中数十刀,力战而死。老族长,哈诺海他从来不是懦夫”
这个胖大魁梧的汉子,竟是一头跪在了当场
“啊”阿拉巴日骤闻噩耗,几乎昏倒,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他快步走到近前,一只手掀开蒙在哈诺海身上的麻布,他顿时惊呆了。
一处处箭伤、刀伤,还有长矛,棱锤的重击,一处处恐怖而又狰狞的伤痕,无不触目惊心,背后的一道刀口,竟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肋
老族长有些不敢相信,这个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人,竟会是众人一向瞧不起的哈诺海
就是这个人主动断后,以不到三千人的兵力拖住敌军主力,才为宝音和贺希格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自己却在一场苦战后力战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