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做“围点打援”。
与老傅比心机,小岛集团长还差得太远。
骑兵跑得快,进入伏击圈也快,不辞辛苦赶来的两支骑兵联队没多久就遭了殃。
傅作义动用了一支步兵师进行伏击,借助的山势地形也非常有利,基本上是骑兵冲不上来,他们却居高临下,可着劲儿想打哪里就打哪里。
两支骑兵联队同遭厄运,一支被消灭大半,另一支则连联队长都没能逃得性命。草原之上,日军尸横遍野,失去主人后的东洋马狂奔乱叫,武器扔得到处都是。
12月21日,位于张家口的“驻蒙军”司令官冈部直三郎得悉后,急忙向包头增派了两个步兵大队。
傅作义在包头城内与日军进行巷战,连斗三天后,于12月23日撤出包头。
一天之内便搞残一个日本骑兵旅团,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也因此成为冬季攻势中最突出的亮点。
傅作义的声名迅速回升。三年前,你还可以说他只能打打伪军,三年之后,人家灭的是正宗日军,还是骑兵;三年前,他才刚刚从防守转向进攻,但那只是初步,三年后,他在进攻战上已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化整为零
冬季攻势结束了,可是事情并没有完,主要是日本人不肯就此罢休。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吃了亏总要找补点回来,而且傅作义这样的人在卧榻之侧,你能睡得好觉吗
1940年1月24日,日本统帅部批准了“驻蒙军”司令官冈部直三郎中将的“八号作战”方案,即集中“驻蒙军”,采用车骑协同战术,一举摧毁傅作义的河套基地。
1月28日,冈部以原驻山西大同的第二十六师团为主力,利用骑兵和汽车的双重机动优势,发动了绥西战役。
在“驻蒙军”大兵压境的同时,内蒙古草原的气温也骤降下来,甚至连平地都被冻住了,这个时候要是脑子一发热,冲上去硬拼的话,无疑正中冈部下怀。
傅作义没有这么傻,他化整为零,把绥军分散成一个个小单位,实行职权下放,让各级将官带着队伍自个儿玩去。
傅作义化整为零、敌退我进的战术与八路军颇有神似之处不过怎么打,得关照在前面:你们要竭力避开公路正面和两旁开阔地,因为那里正对日本骑兵和汽车部队的胃口。
去哪里,得去乡村,去偏僻村镇,白天休息,晚上袭扰。
傅作义想得很好,但策略是一回事,实战又是另外一回事,日军跟在后面,并不是你想甩就甩,想走就走的,而且有的据点或防线也不可能不守,所以大多数时间绥军都不得不由游击战或运动战转为阵地战,从而蒙受了一定损失。
2月3日,冈部占领了河套的战略大据点五原。
到此为止,冈部认为他可以收工了。河套这么大,也不可能把每块草皮都翻过来看一遍,连五原都拿了下来,当然就等于整个河套都扫荡过了。
五原离包头还有四百里路,远远超过了日军的可控制范围,因此按照日本统帅部的要求,绥西战役结束后,“驻蒙军”就要撤出河套,原来驻防哪里的还得去驻防哪里,可是你要让冈部就此放弃五原,他哪里舍得。
大部队不能留,那就留小部队。
2月中旬,“驻蒙军”以一种功德圆满的姿态撤离河套,临走时,冈部在五原设立了特务机关,任命桑原荒一郎中佐为特务机关机关长。
原先冈村只打算留一个日军步炮混成联队给桑原指挥,可是他的参谋长认为兵力太少了。
不是说怕傅作义来攻,而是担心宁夏青海的马家军会突然杀过来,在参谋长看来,那帮骑马的回教徒,速度要多快有多快,一眨眼工夫就可能冲到城下,到时仅靠一个联队恐怕守不住城。
那怎么办呢其他地方人也不够,不可能再留置更多人马了。
参谋长献计:留伪军啊,这些家伙进攻虽不得力,守守城池总还是可以的。
冈部认为这主意不错,随后调来王英的“绥西自治联军”和德王的三个伪蒙师加强防守。
五原的日伪军全部加起来,已经接近一万多人,冈部认为桑原应该无忧了:傅作义早已被我赶得不知踪影,你好好地在这里给我看着吧。
这句话说得可真够轻巧,轻轻巧巧地就要了桑原的小命。
冈部以为傅作义已经逃之夭夭,却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走,一直都在河套转悠,只是他看不见而已。
抠出来
获悉日军主力东撤后,傅作义马上卷土重来。
起初他想复制包头之战中的打法,将五原日军诱出城,然后予以伏击。
可惜“套马杆”只成功了一半,日军步炮混成联队出是出来了,却提前发现了伏兵,马脑袋一缩,老傅两手空空,什么都没能套着。
总结了一下,还是力量不够,就算伏击不成,正面猛击,又怎么能够让对方这么容易就溜之大吉
傅作义下达紧急命令,把绥西战役期间藏到后方休整的部队全都调上来,准备再攻五原。
然而这时一封电令却让他犹豫起来。
2月25日,中国统帅部专电:由于傅作义在冬季攻势中表现突出,特晋升为第八战区代司令长官,可即刻到兰州上任。
去兰州,自然不能亲自指挥收复五原的战役,但如果不去,傅作义对能不能打赢五原之战实际上也没有确定把握。
第39章 这个冬天不太冷3
有道是,纵然杀敌一千,也得自伤八百。从冬季攻势开始,绥军就蒙受了很大损失,且久战疲惫,战力回落,亟须休整。在五原城外,“套马杆”没能套着日军联队,就很能说明问题。
一边是已在桌上放得端端正正的乌纱帽,另一边是很难预知最终结果的沙场搏杀,何去何从,似乎不难选择。
然而,在傅作义心里,还有另外一杆秤。
自己到兰州,不带绥军前行,等于光杆,一大家子都去了之后,给养补充就是一个大问题。
朱绍良不急,因为他原本就出自中央军,你不是人家的亲儿子,只能给一点是一点,饥一顿饱一顿地撑下去。
不靠政府靠地方吧,宁夏马家军不是好惹的,跟他抢饭吃
当然还可以两者兼顾,带一部分人马去兰州,留一部分人马在河套,可是宁夏与河套隔开整整八百里沙漠,万一“驻蒙军”趁机以五原为基地,在河套扎下根来怎么办,到时再想打回老家,又谈何容易。
所以兰州去不得,傅作义当下谢辞任命,决定留在绥西继续抗战。
先前包头一役,于世人看来,已是漂亮得不能再漂亮了,否则也不会在冬季攻势中拔尖,如果说美中不足,就是没能最终占据包头城。
可是自“七七事变”以来,先后被日军攻克的城池太多了,又有哪一座可以通过反攻收复回来的呢,都是说丢就丢了,丢了便成了人家的东西,再也拿不回来了。
所谓“收复”,也基本都是要等日本人觉得兵力不足,自己从嘴里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