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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人固能忍人之所不能忍,一旦下了决心,却也拥有超乎异常的坚韧和顽强。

事实上,在决定再忍一把,将陆军总司令一职交给史迪威之前,他已产生了即使没有美国帮忙,自己也要独立撑下去的想法,即所谓“不能不有最后独立作战之打算也”。

现在,你们已经把我逼到墙角,忍无可忍,退无可退,该轮到我来给你们下通牒了吧。

传达这一“通牒”的是宋子文和孔祥熙。

宋子文找赫尔利,孔祥熙去拜访罗斯福,大致意思为:其一,总统的那个电文太过分了,是对一个独立国家主权的挑衅,实为美国之污点;其二,中国的情况很复杂,军人是不愿受外人之“侮辱”和“奴视”的,可是史迪威正好“侮辱”和“奴视”了我们。

罗斯福这才猛醒,稀里糊涂签下的那个电文真把蒋介石给逼急了。

此时,他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撤换史迪威,要么放弃中国这个盟友。

虽然一段时间以来,他和史迪威一样,或者说是受了后者的影响,对中国战场极不满意,但不满意跟不需要毕竟还是两码事。

如果中国真的跟美国说拜拜,就极有可能出现这样一种情况,即中国会因顶不住压力,放弃对日本的抵抗,如此日本立刻可以把中国战场的兵力抽出来,转用于太平洋,这对美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换言之,中国打仗不卖力,可能是浪费了美国纳税人的钱,而如果干脆不打仗了,那就不是光浪费钱的事,是要多死人的美国人。

一直以来,美国政府都有这么一个习惯,怕死人。它算账精,不愿多花钱,可如果可以少死点人,那就情愿多花钱。

美国人命值钱,这是占第一位的大事。

只有换史迪威了。

罗斯福亲自和马歇尔交谈,试图说服对方把史迪威给免掉。

第一次,罗斯福找他谈,马歇尔仍持力保史迪威的态度,他说中国的事情不是人事原因,换一个史迪威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而且陆军部除了史迪威之外,无人可换。

第二次再谈,罗斯福的态度不再是讨论,而是不换不行了蒋介石既是一国元首,他说要换,那就有换的必要。

马歇尔知道很难挽回了。

蒋介石要罢免他的消息,史迪威也从各种渠道探听到了一丝风声,但他还未意识到对方那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心。

史迪威一边做出表面上的让步,说可以在必要时候撤回远征军主力,用于国内作战,另一边却做得更为极端,甚至命令“飞虎队”半数人员都不要办公,本来要援助中国的飞机也不再交出。

此举大大激怒了蒋介石,也使史迪威的留任失去了最后希望。

罗斯福发来电报,表示可以解除史迪威中国战区参谋长一职,但希望能让其继续指挥远征军。

蒋介石马上予以拒绝:要免全免,不会再给这个人以任何机会。

史迪威原本以为有马歇尔这个大哥罩着,会没事,但斧头落下,马歇尔也没了招。

10月18日,美国被迫召回史迪威。

在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哀叹中,老乔终于结束了中国之行。不过,中国人并没有忘记他在打通国际交通线上所做出的贡献,后来,中印公路被正式命名为“史迪威公路”。

第41章 愤怒的拳头

在召回史迪威的同时,罗斯福应蒋介石之请,重新任命魏德迈少将为新的中国战区参谋长。

人就是这么矛盾,你说要像陈纳德那样锋芒毕露、敢言人之所不敢言的吧,上面不肯用你,可是反过来,假设一贯沉静谦和、温良恭俭让,别人却很可能又不知道你。

魏德迈就是后面这一类型,他与史迪威一样毕业于西点军校,具备出色的参谋功底,但仕途并不顺利,乃至在军队中混了二十多年还只是一个尉官,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后,才逐级递升为少将。

接到最新任命前,魏德迈的职位是东南亚战区副参谋长,这主要是因为史迪威跟英国人的关系也处得相当不好,马歇尔把他调去起一个缓冲作用。

别人升官都高兴,只有魏德迈拿着委任状想哭。

这个老实人没有史迪威那么大的心,从未设想过要做什么老大,而且他比史迪威小二十多岁,在中国只待过两年,对东方人情世故缺乏了解。

在魏德迈看来,史迪威是美国军方公认的“中国通”,连中国话都会说,这样的伙计都被炒了鱿鱼,可以想像未来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恶角色,我去,那不是白给吗

可军令如山,不去不行。

中国悲剧

魏德迈曾希望史迪威能给自己一些建议,这样至少心理上还可以有个准备,免得一见面就被那个可怕的老板给弄得下不了台,然而史迪威在遭到免职后,连肚皮都给气炸了,早早便坐飞机回了美国,哪里还能找得着人。

10月31日,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魏德迈硬着头皮来到重庆履职。

上了船就无法下去,魏德迈很快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业务中去。他发现,此时中国国内战场的情况果然相当严重,历时半年之久的豫湘桂战役,已经从北到南,连着打垮了中国的三个战区:蒋鼎文第一战区、薛岳第九战区、张发奎第四战区。

这些战区至此名存实亡,各部队都成了残破之师,很多军只剩下三千人左右,连过去的一个师都不如,战斗力更无法应付实战需要。

前线军队的溃退混乱程度大大超出原先的想象,自桂林、柳州失守后,贵州也危在旦夕。

如果不是蒋介石提前做出了一个预防措施,大家真的就全完了。

11月6日,蒋介石从尚有力量的战区中抽调人马,在贵州紧急组织起抗击兵团,并由汤恩伯领衔,正式任命其为黔桂湘边区总司令。

四天后,桂、柳同时失陷,横山勇第十一军追到贵州,在沿途部队已完全失去抗击能力的情况下,汤恩伯的抗击兵团成为保卫重庆和昆明的唯一一面屏障。

贵州独有的喀斯特地形给汤恩伯帮了大忙。

日军越往前走,山路越复杂陡峭,两边全是绝壁悬崖,很多军马不小心坠入崖底摔死,第十一军因此只能拉长相隔距离,呈一路纵队缓慢行军。

这样一来,守军用很少的兵力配上迫击炮便能防住一道狭窄路口,在贵州的那些青苔路上,日军尸体重叠,有的大队被打到只剩一个中队,被击毙的日军用门板抬着,晚间才能集中火葬,其状之惨,真无法用语言和笔墨来形容。

由于极度缺少军官,连名古屋这样的老师团也只得由上等兵来担任中队长,并且平均一天只能往前挪动两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