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前来看你一次,若有需要,只管跟我说。”
李恪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他之前以为罗彦只是在恐吓他。谁想到还真是将自己给扔到了这自己从未来过的天威军大营。
想想来前罗彦嘱咐过的话,李恪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的心思,也彻底泯灭了。
杨奋威也被罗彦这严厉的呵斥给吓住了。不过,看着李恪也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便趁势说道:“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想来诚国公也将该吩咐的吩咐到了。现在,殿下便化名李三,去甲子营报道,这是我的手书,到时候你们的校尉会安排好一切的。”
李恪点点头,向罗彦和杨奋威一拜,径自向杨奋威所指的方向走去。
到了这个时候,杨奋威完全相信了罗彦所说的话。站在大营门前,不由得苦笑道:“杨某当年也见过阴世师和骨仪辅佐前朝越王杨谅,哪里似诚国公这般严厉,动辄呵斥。”
罗彦笑了笑:“大将军须知,阴骨二人,其时已视杨谅为前隋承继之人,独夫杨广不在,自然以臣待君,此乃人伦大分。然此时陛下健在,太子储位稳固,那么吴王即便是陛下亲子,也是臣属。
我如今这么做,便是想要告诉他,即便他贵为皇子,但与那黎庶,也没有什么区别。若是他能够在军中安稳呆够半年,以前种种,便一笔勾销。如若不然,便让他在长安吴王府,度过一生吧。”
杨奋威听了罗彦这番话,点点头:“看来,我杨某是要跟着诚国公一条路走到黑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以至于守营的士卒,看着自家大将军和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益州刺史,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第三百九十六章刺史府来个笔吏
嘱咐好了李恪的一切,罗彦便匆匆往刺史府赶。甫一交接便着手李恪的事情,刺史府的一摊子反而都交给了杨瑞,连个亲笔写的安民告示都没有出来,罗彦还真是当惯了甩手掌柜。
都督府没有李恪的放纵,权万纪一个人完全能够署理好日常事务,也用不到罗彦去操心。
到了刺史衙,杨瑞正在抱着一册卷宗看着。见罗彦走进来,慌忙站起向罗彦行礼。
手往下一按,罗彦说道:“杨长史,你是本地人,先向我说说如今益州,还有没有什么急需处理的事情。若是没有,那么,我便先去看看州府志,然后再接着理事。若是有,还请说来你我一起参详。”
对于罗彦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杨瑞其实非常奇怪。要知道一个刺史如果不能一上来就树立威严,将来绝度会有胥吏欺瞒。而杨瑞想着秋皋先前对他的警示,不由得开口劝告:“刺史甫一上任,是不是召集众僚属们一聚,顺带告知我等接下来的理政方向。”
对于杨瑞的这句话,罗彦很明白是什么意思。
心道秋皋的推荐果然没错,杨瑞绝对是人精一个。当下了笑了笑:“诸县我会赶在秋收之前,逐一寻访。我是说,如有讼狱水利教育等突出的问题,那杨长史便先代我署理一段时间吧。”
杨瑞心道,这年轻的刺史先声夺人的手段果然用的娴熟,当下也收起小视,说道:“若说益州当下最为紧要的,依杨瑞来看,乃是益州境内二十余县都水利不兴,以至于很多时候,益州虽然雨水甚广,依然有干旱的忧虑。”
这是要给罗彦交底。
“接下来便是南蛮的问题。朝廷虽然多有剿抚,可是蛮人熟悉山林,岂是我等驻军能够剿灭的。一到秋收时节,便有不少地方会有山蛮下山劫掠,实为我益州心腹大患。
”
罗彦点点头,心道这杨瑞果然没有隐瞒自己,于是接着杨瑞的话说道:“南蛮的问题先不急着处理,如今已经是四月中,趁着百姓们农闲,倒是可以在水利上下一些文章。”
杨瑞知道罗彦这是要给自己布置任务了,当下询问道:“不知刺史想要修哪一段”
试探是相互的,罗彦在试探杨瑞的同时,杨瑞自然也在试探罗彦。这一句,很显然就是在测试罗彦对益州的熟悉程度。若真是简单嘴上说说,此时定然会左右而言他。相反,若是真的为益州考虑,那么罗彦心里绝对有了打算。
果然,一句话,就让杨瑞惊骇。
“若是府库充盈,那么便决唐昌沲江,合堋口埌岐水灌溉九陇与唐昌田亩,同时在灌宁水筑堰。同时加固都江堰,勿令有失。”
这绝对不是一个刚来几天就能够仓促做出的决定。杨瑞知道罗彦来之前一定做过益州的功课,不想其人对于益州的山川地理居然这样熟悉。但让他更为惊愕的还在后头。
只听罗彦轻叹一声:“若不是时间太过仓促,倒是可以会同眉州一道在新津西南筑堰,分水向通义、彭山。”
这已经不是做功课那么简单了。
杨瑞觉得这会儿心惊肉跳。能够将山川地理这般熟悉的,些许人情世故怎么可能懵懂。想一想就知道这位是不想大动干戈。杨瑞不禁为益州上下官员担心起来。
回神之后,看到罗彦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杨瑞立刻回答:“此时我立刻会同六曹与蒙阳郡下诸县安排,五月初便可将一切安排妥当正式开工。”
考虑了一下工期和农时,罗彦点点头,便转身往后衙而去。
留下杨瑞一个,心惊于罗彦的本事的同时,开始伏在案头书写蒙阳郡县令的召集令。
罗彦这就是在考量杨瑞的办事能力,开渠修坝这种事情,罗彦甚至把方案和意图都说的很明显了,如果杨瑞还办不好,那么秋皋也是言过其实。
若是这件事情能让罗彦看过眼,那么将来除了他心中必须要操作的几件事情,其他都可以让杨瑞来处理。
短短三天时间,杨瑞就已经和蒙阳郡的县令以及六曹商议好了方案,向罗彦汇报。仔细看了一番,罗彦也没有什么好指摘的。这种事情,罗彦不算陌生,但是也算不上精通。只要大致的方案不出错,里头怎样操作,那就是地方的事情了。
再三警示不要因为征劳役让那些个胥吏贪赃枉法,罗彦这才放心地让杨瑞离去。
接下来,原本罗彦还在想着,要什么时候开始操办关于益州铁钱的问题。但刺史府忽然来了一个人,让他的计划暂时搁置了下去。
四月二十六。距离罗彦到达益州已经足足十天了。而就在今天,益州刺史府衙前,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文士的打扮,干瘪的包袱,以及徘徊的脚步,让守在衙前的差役不由得叫道:“那书生,你若是有事,便前来问我。若是无事,赶紧离去。走来走去,形迹可疑,莫要让我将你捉了送到法曹哪里好生问个清楚。”
文士闻言笑了:“要是放在三个月前,你要这么跟我说话,我定要打你一顿板子。不过如今人在落魄,倒是连句狠话都说不出来。既然你问了,那,我便找你问问。”
从干瘪的包袱中掏出两样东西,文士朝着差役说道:“这是我的文牒,这是吏部的文书。两样东西,烦请送到益州刺史诚国公手上,便说,他要调教的刘仁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