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外面等。
德叔见我胳膊上脖子上都贴着纱布,气的连连摇头,怪我出事也不想着给他打电话,害他担心那么久,听说是中了枪,人都差点晕倒。
不多时那坤哥也从审讯室出来,我忙上前问,“八字胡招了么”
坤哥边点烟边道:“还没招,不过持枪抢劫的十多起估计都跟他有关,我们在联系曾经的受害者,有一个指认他的就能定罪,其他的案子也会一并挖出来。”说完给了我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放心了。”
忙碌完已经凌晨两点多,我在阿妹的搀扶下向外走,大厅里遇到阿莲,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后方,擦肩而过。
我心里说,这丫头有眼色,脑子活,表现不错。
结果她过去没一秒,阿妹就皱着眉头向后看,鼻子嗅了两嗅,却是再无其他表示。
我强装镇定,不去看阿妹的脸,坚定不移地走出了分局大楼。
回到家里,小妹做了宵夜,端给我吃。
德叔则坐在旁边严格盘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唏嘘一声,开始说起我在路上就构思好了的谎言。
最近流动人口犯罪率增长,市委下发了一个利用暂住证进行人口管控的方案,交由各个乡镇执行,一个暂住证成本不到两元,但综合人工记录等成本,市委定制的是三十元一个。文下发到各乡镇户籍科室,由他们负责办理。
消息一经放出,大量流动人口需要办理,光是樟木头一处,每个月的暂住证需求都在五到十万人次,单凭户籍管理处忙不过来,于是下发到各村。这就给某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我刚好认识一个户籍管理办公室的警察,他让我承接一个办理暂住证的业务,一个证只要五十即可,转手就能赚二十,事后大家对半分。
想想看,一个人赚二十,一万个人就是二十万,这利润敢算
所以这单生意很多人盯着,于是矛盾就发生了。
我的谎言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合了当地时政新闻,堪称天衣无缝,绝世完美。
可惜的是,除了德叔,阿妹小妹好像都不太信。
晚上关起房门,阿妹才表情凝重地表示,家里食堂赚的钱已够用,不需再在外面做其他生意,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不要再出门,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我当然不同意,大男儿志在四方,呆在家里怎么行。
阿妹就使出了绝招,直接问我,今天在分局遇到的妹仔是谁
我装傻充愣,“那个妹仔”
阿妹用手机打字:白衫白裙,脸上带伤脖子有抓痕的妹仔,她是谁
这一刻,一股冷汗从我脊背顺滑而下。
却兀自嘴硬:“没注意,不知道你在说谁。”
阿妹忽然出手,一把从我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翻了几下,调出阿莲的号码,指给我看。
这一刻,三股冷汗从我脊背顺滑而下。
我道:“这是户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阿妹立即按下拨号键,我急忙上前抢手机,按下挂断,并气急败坏地对阿莲道:“你搞什么现在都几点,人家早睡了。”
阿妹默然,眼眶中开始泛出盈盈泪光,我急忙补充道:“也不光是时间的问题,人家还有老公,我这么晚打电话,会影响人家夫妻感情。”
阿妹还是不理我,背对着我,肩膀颤抖。
我见状心发慌,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反正阿妹现在背对着我,就把阿莲手机号码的备注姓名和坤哥的转换,同时去安慰阿妹,“老婆,你要相信,我真的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等姓名改好,立即装出不耐烦的语气,“好吧好吧,我打给你听。”
说着手机举在阿妹面前,按下阿莲的号码,并开了免提。
嘟嘟两声,阿妹就伸手要挂电话,于此同时坤哥的声音也传出,只是半声喂,就被阿妹掐断。
我理直气壮的一摊手,“看到没,男人来的,是她老公啊,哎呀被你害死啦。”
说话间坤哥的电话回过来,但显示依然是阿莲,我举起给阿妹看,“看到没,人家老公打电话回来了,我还要给人家解释。”说着向外走,接通电话。
那边坤哥问怎么回事,我赶紧大声道:“唔好意思啊,按错咗号码。”
坤哥那边就一声:丢你个老母然后挂了。
我黑着脸看阿妹,“都是你啦,人家要丢我老母。”
阿妹的表情说不出是羞愧还是怀疑,她晃了晃头,然后扑进我怀里。
阿妹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见那个白衫的妹仔心里就不舒服,还有她身上散发的味道,像是六神花露水却又不太像,很独特的味道,她从我身上闻到过一次。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莫非是女人的第六感
阿妹又说,如果只是味道倒也罢了,偏偏那个女人的眼神,她从我面前走过,竟然眼珠子都不转。阿妹跟我逛街无数次,但凡是经过我们身边的,无论男女,多少都会看我们一眼,或许是看她,或许是看我,或许是两个都看,但从来没见过,有人经过不看我们的。
但是那个白衫妹仔,她就能全程对我们熟视无睹,而且我脖子上还贴了那么大块纱布,女人是好奇心最强的动物,她居然一眼都未看。
听完阿妹这些分析,无数道冷汗从我脊背上顺滑而下,心说阿妹不去读刑侦真的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再后来,阿妹似乎还想比划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
我大度地摆手,“没紧要,两公婆之间本就应该坦诚相对,我不介意。”
阿妹点点头,抓住我的手:从今夜起,你便不要睡书房,你留在我这里。
我摇头,“这样不好,我会影响你和孩子,我怕我晚上忍不住”
话未说完,阿妹就竖起食指挡住我,道:“我怕你再单独睡,就会失去我母子。”
这话说的有些沉重,我却无力反驳。
末了,举起手对天发誓,“我周发对天发誓,永生不会离开李玉梅”
阿妹摆摆手,一副不想听的样子,缓缓上床,留出一片空地给我,拍拍床边,我便灰溜溜地过去。
阿妹说:女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应该相信男人的誓言。
翌日清早,我对阿妹说保险公司理赔,需要我去一趟。
阿妹点点头,要陪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