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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算得了什么你师父教的,还能比得了万岁爷的教导”

“是,是”陈金崔不住地在地下碰着响头,“奴才糊涂,求万岁爷教导”

皇帝有样好脾气,在这些上面,一向“诲人不倦”,小太监写错了字,他会和颜悦色地给他们指出来,甚至朱笔写个“字样”,吩咐“以后照这样写”。因此陈金崔和安福十分惶恐,皇帝却夷然不以为意,真个指点了他们一番。

“你那个师父也不高明,怕的连南曲、北曲都搞不清楚。”皇帝徐徐说道:“北曲的入声,唱高了象去声,唱低了象上声,拖长了就成平声。琵琶记是南曲,湿字唱错就错在这个连腔上面。这你明白了吧”

“万岁爷圣明万岁爷的教导,奴才一辈子受用不荆”陈金崔又大着胆说,“奴才斗胆,再求万岁爷教导,南曲的入声该怎么唱才动听”

“出口即断,也别有意做作,轻轻一丢,自然干净俐落。昆腔是所谓水磨调,宛转之中要有顿挫,就在这些上头讲究。”

皇帝顾曲,实在可算知音,升平署的老伶工,无不心诚悦服。皇帝也大为得意,现身说法,便亲自小声哼唱着教他们。就这样消遣到二更时分,夜凉侵入,肃顺再三谏劝,皇帝才怀着余兴,起驾回宫。未完待续。。

、十一、宫车晏驾一

谁知这日晚上受了风寒,皇帝第二日起来就是咳嗽不止,几日通宵都不得安枕,太医开了润肺的方子都不管用,皇帝怒极,只骂太医窝囊废。

有句话:“皇上这场外感,是雪上加霜,大凶”传遍了禁苑深宫。据传这句话是御医所说,那一位御医却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去打听,更不敢公然谈论,只是背着人交头接耳地私议着。于是,又有许多见神见怪,离奇古怪的新闻传出来了。太监、宫女的胆子最小,禁忌最多,最相信成精作怪的那些说法,何处天花板上有狐狸,何处阶沿石下有蛇,无不敬鬼神而远之,尊之为“殿神”殿神最好不要遇上,免得冲犯了得祸,所以进入不常到的宫殿之先,必须提出“警告”,不是大声咳嗽,便是高喊一声:“开殿”而这几天,不知怎么,这个也说撞见了殿神,那个也说某处殿神出现。不过,诸神毕现,并非好事,他们说那些话时,很明白地表现了一种“时衰鬼弄人”的感想。

甚至有个老太监,还说看见了“嘉庆爷”

“那一天晚上,该我坐更,天儿凉快,我正迷迷糊糊地打盹。”那老太监在新闻“发源地”的御茶房,告诉他的同事,忽然之间,觉得有人踢我,睁眼一看,我的妈,把我魂都吓掉了,你们猜,我遇见的是谁”

“别猜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丽妃宫里的一个小太监,把放在地上的一铜铫子热水,拎了起来,“我们那位主子,还等着我这一铫子水洗脸哪。”

“你急什么说出来吓你一跳,是嘉庆爷”

“啊”大家齐声惊呼,并有人急急问道:“你怎么样呢”

“我还能怎么样呢慌忙跪倒。嘉庆爷问我:大阿哥住在那儿我说:大阿哥住在贞贵妃寝宫后面的那一排平房。嘉庆爷就说:那我可不便去了。说完了,朝烟波致爽东暖阁发了一会儿愣,背着手,叹着气走了。走到院子里,也不知怎么一晃,人影皆无。这时我才想起来,呀,嘉庆爷殡天四十年了,怎么今儿叫我见着了驾呢莫非是我作梦别忙,待我自己试一试。我就伸个指头到嘴里一咬。”

他的话犹未完,便有人抢着问道:“到底是梦不是”

“你看”他伸出左手一个食指来,上面咬啮之痕犹在,证明他当时不是作梦。

“呸”丽妃宫里的小太监毫不容情地说,“我看哪,嘉庆爷看你当年当差谨慎,快要传你回去伺候了。”

这句刻薄话,把人逗笑了。但那只是有限几个人,绝大多数的太监,相信了这个在避暑山庄待了四十几年的老太监的话,同时在琢磨着四十一年前暴崩在这里的“嘉庆爷”,魂灵突然出现的缘故。

不过过了没几日,皇帝的身子又是好了起来,七月初十,兴致勃勃原本要去行猎,肃顺苦劝之下才只是在外八庙逛了逛,在普乐寺后殿里头瞅了一眼地藏王菩萨,回到烟波致爽殿,浑身发了热起来,贞贵妃的首领太监前往御前探视的时候,恰好肃顺正在和御医商谈些什么,见到贞贵妃的太监,,向他招招手。

“你去奏报贵妃,大阿哥别走远了皇上说不定随时要见大阿哥。”这话的意思实在是不祥,可宫里的人都是人精,一下子就听懂了。

“是。”

首领太监回去悄悄奏报了贞贵妃,很快地宫内都知道皇帝危在旦夕了。大家都把一颗心悬得高高地,准备适应不测之变,只有丽妃不死心,半夜里起来祷祝上苍,把自己的寿数借给皇帝。她不知上苍可肯默佑但这样做了,仿佛心里好过多了。

肃顺在皇帝重新病倒的当日,多了一项差使:“署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在内廷当差的“御前侍卫”和“乾清门侍卫”,都在“正黄”、“镶黄”、“正白”这所谓“上三旗”中选拔。肃顺由于这一项差使,使得他掌握了指挥正黄旗侍卫的权力,对于控制宫门交通,获得了更多的方便。

其次是商量题命大臣的名单,与此密议的,除了载垣和端华以外,就只有一个杜翰。

密议的地点是在肃顺家的一座水阁中,三面隔绝,唯一的通路一座曲栏小桥,派了亲信家人在入口之处守祝因为是如此严密,所以每一个人说话,便都不须有任何顾忌。未完待续。。

s:恭喜凌同学喜得贵女加更一章。

、十一、宫车晏驾二

当然是肃顺首先发言,“上头的病,比外面所知道的要厉害得多”他说,“一句话,灯尽油干,说完就完。这一倒下来,整个儿的千斤重担,都在咱们身上。趁上头还有口气,咱们该让他说些什么”

“还不就是派顾命大臣这一档子事吗”载垣搭腔,“反正总不能把恭老六搁在里面。”

“还有,不能把皇后拉进来”

“继园,”肃顺看着杜翰说:“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大家听听。”

杜翰到底是读过几句书的,想了一会,慢条斯理地说:“顾命大臣,多出亲命,从无臣下拟呈之例,倘或冒昧进言,惹起反感,偏偏不如所期,岂非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