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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越来越大,震得皇帝的耳朵嗡嗡作响,皇帝害怕地缩进了钮祜禄氏的怀里,钮祜禄氏脸色暗淡,求助的看着顾命大臣们,端华载垣洋洋得意,匡源穆荫黯然失色,景寿敢怒不敢言,杜翰焦祐瀛面容沉寂,一副宰辅的气度,只是不看钮祜禄氏,钮祜禄氏紧了紧袖子里的红木盒子,惨淡一笑,虽然害怕极了,但是还是用力地盯着肃顺,“肃顺,你难道想做逼宫夺玺的王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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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笑盈盈地亲手扶起正欲行礼的陈孚恩,“好了,大司马,向来多见,何须多礼,”看到陈孚恩眉毛颜色之间有着探求的意味,恭亲王心中一动,脸上却是毫不动色,伸手邀请着陈孚恩进了花厅,“前些日子得了王羲之的一副真迹,琢如提起鹤翁你是江西文坛翘楚,特意请您来一阅,瞧瞧这是不是真家伙。”

“微臣还要去圆明园巡视检阅关防,怕是不得空,还请王爷恕罪,等到微臣检阅回来,再来受教不迟。”陈孚恩推脱着不肯进花厅,这恭老六在搞什么,想着就这样拖延掩盖些什么想得真美,老夫又不是三岁的娃娃

“哈哈,鹤翁,”恭亲王丝毫不为陈孚恩的态度而焦躁,此时的他胜券在握,所以更是分外雍容,对着这些小毛病不放在心上,恭亲王拿着手指点点陈孚恩,“你还想着去园子里啊,我也告诉你一句,去园子里和我这里是一模一样的,你且瞧了我这个东西,你再去圆明园,我绝无二话,耽搁不了你几分钟”恭亲王伸手做请状,陈孚恩无法,只好进花厅,心里还在恨恨想道,“想必你也不敢软禁我做叛乱之事,罢罢罢,进去不计看上几眼,再出门便是。”

陈孚恩进了花厅,花厅空无一人,恭亲王拿起桌案上的一个册子,递给陈孚恩,陈孚恩狐疑地结接过,打开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颤抖地翻着那个册子,一番惊呆至极的样子。朱学勤和曹毓瑛相视而笑。

两人都想起陈孚恩他当军机章京的时候,救穆彰阿的故事。这是二十年前的话,陕西蒲城的王鼎,与穆彰阿同为大学士直军机,痛恨穆彰阿妨贤误国,斥为秦桧、严嵩,宣宗是个庸主,最不善识人,王鼎苦谏不听,继以尸谏,一索子上吊死了,衣带里留下一道遗疏,痛劾穆彰阿而力荐林则徐。

王、穆不睦,是陈孚恩所一直在注意的,这一天王鼎未曾上朝,又无通知,心知必有蹊跷。开是匆匆赶去探望,一进门就听见王家上下哭成一片,陈孚恩问知其事,直入王鼎卧室,不由分说,叫王家的仆人把老相爷的遗体解下放平,一摸身上,找出那通遗疏,暗叫一声:“好险”如果晚来一步。遗疏一上,穆彰阿要大倒其霉。

因此,陈孚恩便把王鼎的儿子,翰林院编修王抗拉到一边,悄悄为他分析利害:第一,大臣自尽,有伤国体,不但没有恤典,说不定还有追夺原官等等严厉的处分;第二,皇帝正恼王鼎过于耿直。遗疏言词激动。皇帝一定听不进去;第三,如果能扳得倒穆彰阿,倒也罢了,就怕扳不倒。两家结下深仇。王抗不过一个翰林。如何斗得过穆彰阿

一听这话不错,王抗慌了手脚,自然要向他求教。陈孚恩乘势劝他,奏报王鼎暴疾而亡,同时替他改了王鼎的遗疏。当然也答应为他从中斡旋,使王鼎能得优恤,王抗丁忧起复后,可以升官。

虎父犬子的王抗,居然听信了陈孚恩的话,穆彰阿得以安然无事,感激之余,大力提拔陈孚恩,不数年当到山东巡抚,还蒙宣宗御笔题赐“清正良臣”的匾额。而王抗因为不能成父之志,他的陕甘同乡,他父亲的门生故吏,统通都看不起他,以致郁郁而终。

这样的人从来就不是忠心不二的人

“如何大司马,瞧好了真迹,也该评点评点了,是不是王右军的真迹啊”恭亲王恬然自得,喝了口龙井茶,悠哉开口。

陈孚恩的脸色一下子白一下子红变了许久,再三看了看那后头的蓝色大印,狠下了决心,视如珍宝地将那册子捧在手心里,朝着恭亲王用力点头,“自然是真迹无异,王爷好大的手笔,好大的运气,居然有这样的天人之书在手里”

恭亲王微笑点头,陈孚恩放下车子连忙拱手,“微臣不才,想献丑一番,想着在这后头联名附议,正本清源”

“唔,正本清源,这字用的好,不愧是江南的大儒,”恭亲王抚掌激赏不已,“鹤翁请自便。”

陈孚恩不再迟疑,连忙提笔在后头附上自己的名字,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恭亲王又提议,“微臣这就回兵部,把兵部的大印交出,这九城兵事,就供王爷驱使了”

“不用了,你是兵部尚书,本王又不是,”恭亲王摇手拒绝,“对着这几个人,还需要关闭九门,全城戒严不成我要的就是你准备好,这四九城不能乱,从今个起,没有同道堂的印,谁的诏书上谕圣旨都不管用,大司马,”恭亲王的声音变冷,幽幽说道,“签了这个字,咱们就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主子也许诺,既往不咎,风光宜放长远看,如何若是再左右为难,那可实在是要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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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孚恩一回到自己的宅子,就连忙让自己的西席起来,那个师爷睡眼惺忪地起来应付陈孚恩的召见,见到自家的东翁,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陈孚恩脸上全是汗水,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但是似乎又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感觉,“东翁,发生了何事”

陈孚恩一挥手,“你速速把书房里和肃顺等人的书信全部烧掉”那个师爷瞪大了眼睛,“半个字都不许留,先生啊,先生,”陈孚恩边跺脚边叹气,又似乎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肃顺要完了”

“东翁何出此言”那个西席师爷来了精神,“肃顺大人可是如日中天啊。”

“他赢不了,永远赢不了,”陈孚恩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分外惨白,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先生,你猜我在恭亲王哪里见到了什么”

“留守京师重臣们上折子,奏议恭请皇太后垂帘”

“什么”那个师爷彻底没有睡意,“要让钮祜禄氏垂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