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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定,“要知道陛下是让我们严格保密的。”

“是我泄露给中国的,”陈文定一脸淡然,承认了泄露机密的事实,“我只不过是一介总督,无法劝说陛下,上了许多折子也是不成,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是请中国人出马,若是中国人能逼得法国人退步就是最好,也根本不指望天、朝会发兵解救越南,只要是外交上逼得法国人退步,如此荒谬绝伦的条约就绝不可能签署。”

“那红河的法火商船,也是中国人叫你扣押烧毁的”阮文祥眼睛迷了起来,神色复杂的望着陈文定。

“不,是我自己个主意。阮师,是我自作主张。北京之中传出来中国人和法国交涉的消息,我就知道中国人会帮我们出头的,所以我就在升龙府借故扣住了法国人的商船,总不能中国人都帮着咱们出面了,我们越南自己却毫无动作,阮师。我今日被陛下召见。就是想一陈此事,法国人忘我之心不死,可越南国力疲弱,无力抵抗,只能是仰仗天a朝的天威才有可能压住法国人,我想阮师也绝不是什么软骨之辈,签下这个条约,不仅仅是殿下,阮师。也会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秦桧就是前车之鉴啊,阮师”

阮文祥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书房外的天气。天色已经全黑,惊雷阵阵,不一会,倾盆大雨就哗哗哗的落了下来,“如今还是干季,就有这么大的雨,”阮文祥喃喃自语。他转过身,“文定,我要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和中国人有暗地里的联系”

“是。”陈文定不回避阮文祥审视的目光,站了起来,坚定的回答道。

“那你到底是效忠中国还是效忠大南”阮文祥一字一句的慢慢问道,似乎一字一句的敲进了陈文定的心里。

“生为大南人,死为大南鬼。”陈文定面容软和语气却是十分坚定,低沉的话语莫名的让人心安。

“好”阮文祥点点头,“朝中大臣,基本上都是抗法的一派,但国力衰弱,无法抵抗,所以只能是让法国人为所欲为,我并非不愿意联络天朝,只是怕正如你所说,天朝不愿意为我越南出面和法国人闹翻,若是激怒了法国人,更是与国家无益,有了你一句准话,我有什么担心的,我早就想好了,若是此番被法国人侵吞,我还不如挂冠而去,到山林之中勤王招军,和法国人死拼到底。”越南人骨子里还是有血性的,不然不可能在中南半岛上打下偌大的一番基业,阮文祥正了正帽子,“走,老夫陪你一同去见驾”

热带的大雨下的正急,雷声轰鸣,夹杂着狂风暴雨,顺滑皇宫里面伺候的宫人早就是躲在了干燥的地方,暴雨之中还有两个宫人努力的撑着伞,把大南国首辅和升龙府总督挡住风雨,送到了大南国皇帝的寝宫来。

两个人正了正衣冠,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到了嗣德帝的书房,内侍带着两人进了乾成殿,大南天子嗣德帝已经在宝座上候着两人了。

两个人跪下三呼万岁不提,嗣德帝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身上穿着褚黄色绣满龙和花纹的龙袍,头顶带着蹼头冠,脸上有着倦容,他见到了陈文定,微微冷哼,也不叫两个人起来,“陈文定,你要做什么”

“微臣不知陛下说的何事。”陈文定说道。

“朕问的是你在升龙府做的好事”嗣德帝大声的说道,尖利的声音在乾成殿内回荡,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像太监,“朝廷正和法国人在西贡何谈,正是要和和气气的时候,你来搞这么一出,朕问你,你的居心何在”

“西贡签约,断不可行。”陈文定抬起头,“陛下,大南国乃是世祖皇帝亲自手创,祖宗基业,实在难得,旧年割让南圻,已经是举国之辱,如今更是割让中圻,将外交、军事、商税等事拱手法国人,如此以来,岂不是高棉占婆之于我大南国”

高棉占婆是越南的属国,实际上就是等同于中国的土尔扈特部这种内藩了,嗣德帝听到了陈文定的话,不免又羞又怒,脸涨得通红,“你大胆国事焉是你能置喙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陈文定毫不示弱,“为国尽忠,乃是为臣的本分。”

“别拿这些废话来搪塞我,”嗣德帝怒喝道,“你在升龙府拿了法国的商船倒是简单,西贡那里谈判就是难为,原本这关税或者是外交还能拿回一二,如今看来,这两样都要泡汤,陈文定你如此了得,不如我就授你为大都督,一举剿灭法国人如何”嗣德帝阴沉沉的说道,“我大南异姓从未封王,只要你能打败了法国人,把法国人赶出南圻,我就封你为王,怎么样啊,陈总督”

嗣德帝这是讽刺的意思了,陈文定乃是文官,如何能上场杀敌,陈文定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阮文祥制止住了,“启禀陛下,老臣有天大的好消息要禀告皇上”

“什么好消息若是陈文定这种好消息,我倒是也不用听了,对了保胜城的提督,也和陈文定一个鼻孔出气嘛。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好消息”嗣德帝不屑的说道。

、七、大南天子二

“不是的,陛下,是天j朝传来的好消息,”阮文祥脸上露出了喜气勃勃的表情,显然十分高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陈文定有些琢磨不透,偏过头看着阮文祥,嗣德帝狐疑的看着阮文祥,“首辅你先起来,有什么大喜事要告诉我”嗣德帝疑惑的问道,阮文祥脸上的喜色不似作伪,他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陈文定就是为了这个大喜事来禀告皇上的”

“天、朝已经有了命令,这是陈总督在中国打听到的消息,天、朝已经决定,要为我们越南和法国人交涉,确保我越南百年不拔之基业。”

半空之中突然响起了炸雷声,嗣德帝刷的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走下了丹陛,近距离的看着阮文祥,“首辅,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殿外的狂风吹了进来,把嗣德帝和阮文祥的朝服下摆都吹乱了,宫人们连忙出来想把殿门关闭,却被嗣德帝大声的喝令“都给我退下,谁敢在这里偷听,就一概打死”

乾成殿的大门就一直这么开着,湿漉漉狂躁的风雨一直就这样刮进了乾成殿,嗣德帝为人最是小气,他时常翻阅中国的宣宗实录自认为,宣宗成皇帝,这个北方的天主,和自己很像,一样的勤政,一样受到了洋人的压迫,一样的勤俭,往日里乾成殿里面的陈设都被嗣德帝视若珍宝,平时里根本就不可能会被这样接受潮湿风雨的洗礼,嗣德帝这时候无暇顾及这个,径直拉起了陈文定,“陈爱卿,首辅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陈文定定了定神,从刚才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淡定自若,“是的,陛下,我昔日一起中进士的同年在总理衙门当差,他发电报到北海,告诉我了这件事,陛下,只要中国人愿意施之援手,我们大南,绝不会落入法国人的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