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走到前面的恭亲王等人,眼睛迷了起来不发一言,他走到了自己的值房里头,翻了翻折子,随意批改了一些,不一会郭嵩焘也就到了。他走的满脸是汗,“季高兄。你接了英国人的差事”
“是的,是西圣的意思。”左宗棠喝着茶,笑眯眯的说道。
“这差事可是不好当啊,”郭嵩焘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英国人胃口大的很,怕是克什米尔也要。孟加拉国也要。指不定缅甸也要这样的事儿你负责了起来,将来若是有对英国人退让的举动,主持此事的季高兄必然是众矢之的,你之前可就已经担任了卖国的称号了。”
“一个称号而已,怕什么。”左宗棠抚须微笑,他把手里的盖碗放了下来,卷起了袖子,给自己磨墨,他提笔想了想。在纸上写了“英国,法国”两个字,然后又在两者中间画了两条线,一条线上写了“苏伊士”。另外一条线上写了“越南”,他放下了笔,对着郭嵩焘笑道,“英国人想要克什米尔,是最近的事情,若是咱们不说要给俄罗斯,这地方英国人应该是不会主动想要的。将来若是给,那么给俄罗斯还是给英国毫无区别。所以这里我根本不担心。”
“至于孟加拉国嘛,原本就是牵制英国在印度的举动所用,石达开乃是人中豪杰,我私下认为,若是石达开当了天王,如今只怕是南北要分治只是他失了时机,也只能在印度之地厮混,不过有李秀成和陈玉成一起帮衬着,英国人有些气急败坏是真的。”左宗棠端起了盖碗,喝了一口茶,“若是英国人能举印度全部之力来对付石达开,那么我们倒是不担心了,石达开大不了进缅甸的深山老林打游击,将来若是实在混不下去,再归国就是。”
“外头的人都以为石达开是荣禄不小心漏出去的,怎么可能会联系上我们丧权辱国呢这点我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只是这苏伊士运河里面的军舰有些难为啊,”左宗棠啧啧出声,“恭亲王说为了这艘军舰可以放弃其他的,我倒觉得他是说的在理。”
“这事儿好不好看,还是看咱们如何让步。”郭嵩焘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怎么都到了八月天还是这样的热,“英法两国狗咬狗,但是又一定程度上的联合,我们借力打力,苏伊士运河那里的股份只要交出去,就能换来这艘军舰平安回来。”
“这事儿都可以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接下来这个差事”左宗棠神秘一笑,“我是为了躲了越南那里的差事。”
“越南季高兄的意思,”郭嵩焘似有所悟,“您要躲开那里的纷争”
“越南是不能失去的,而法国人就算拿了苏伊士运河的股份也绝不会在越南有所大的让步,法国人当我们是傻子不成”左宗棠微微冷笑,“给了银子还被占了土地的冤大头西圣心知肚明。”
“那为何还要和法国人谈”郭嵩焘奇道,“这和俄罗斯谈的变化又不是一样的,起码之前和俄罗斯谈判是想要北海之地的。”
左宗棠在纸上的那个越南下面又写了一个字,“黑旗军”,“云贵总督来报,说这些日子越南的刘永福军事实力大增,接连平息了好几处越南国内的叛乱,我虽然不知道内里,可也知道这绝不是法国人的举动,那么在越南,”左宗棠手里的毛笔虚点了点宣纸上的越南两个字,“除了法国人,还有谁西圣的宣礼处可是把法越条约很快的送到了勤政殿哦。”
他又写了两个字,“鄂格”。
“西圣拍了这个白痴去,不用说,自然是要办砸了这件事的,就那个脑子读书读坏了的宗室,靠着仁义道德说服法国人若是真能成,咱们还办什么洋务,建什么水师。”
郭嵩焘点点头若有所思,“难道季高兄你的意思,西圣是巴不得和法国人闹翻”
“是要闹翻,而且我看着要大闹特闹才好。”左宗棠捏须微笑,“”
“可按照季高兄的性子和手段,自然要看着越乱越好,这才有可能凭借这安抚越南之功和恭亲王抗衡。”郭嵩焘说道,“若是按照恭亲王的性子,必然是要处之以静施之以软的,这样怎么会闹得起来。”
“恭亲王”左宗棠朝着纸上在越南之上又写了这三个字,“恭亲王是要处之以静,但是这事儿,不是他说了算的,我且问你如今民意如何”
“自然是要扬我天威,”郭嵩焘微微苦笑,“如今人人皆是如此,总理衙门已经被人称之为二鬼子衙门了,可见市面上的人对我们这些搞外交的人是如何看轻的,只道我们一味逢迎洋大人。”
“民意如此,天意如此,一个恭亲王如何能挡”左宗棠笑道,“我先躲在一边看戏就好,等轮到我出场了再去也不迟。”
、二十、见风转舵三
韦贝疲倦的从俄罗斯大使馆里面走了出来,国内的局势被中国人利用了。果然,因为权力不正常的交接,国内发生了剧烈的动荡,亚历山大三世登基,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这样保守主义占了上风,激烈的革命党人被全国范围内的取缔和镇压,这样的情况,只能是先就国内的事务进行优先处理。那么,所以远东的事务被国内用“快速解决”的几个字确定下来了,作为这次谈判的全权使节,他当然希望可以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能够尽量的在谈判之中把劣势稍微扭转一下过来。
郭嵩焘已经闭门不见五天了,总理衙门号称是在处理和英国人有关军舰问题的谈判,但是熟于外交的韦贝知道绝对不会有这样简单。
外交之上国与国的实力比较明显,那么相处的方式也自然有所不同,以前的老牌强国西班牙葡萄牙和荷兰,已经渐渐的衰落下去,那么他们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当然也就慢慢的失去,这是很现实的事情,外交的事务上容不下假客气和真仁义,只有红果果的利益。
原本只要自己求见,郭嵩焘就没有不见的理,现在避而不见,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俄罗斯的地方较之以前,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几天因为连夜商议这些事情,韦贝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他准备等下去圆明园外的总理衙门办公处的路上稍微打一个盹,他上了马车,随行的侍从从街口的报童处买了一份报纸,递给了韦贝,他上了马车,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十二镇第八镇、第九镇二十九日起前往库伦、北海等人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