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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里昂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从这些人的交谈之中知道是中国人把自己绑架到了这里,但是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绑架了,他们说的话也完全听不懂

“在中国人的观念来说,天地君亲师,这五位,是绝对不能违抗的,更加不用说,一个身为学生的人,来亲自杀了自己的座师,这是大逆不道的,更是天理难容,我自然是禽兽不如。”

李延胜的脸色苍白,脸上的肌肉却忍不住的抖动着,“我的内心会背上一辈子的骂名,虽然外面的人都认为是你杀了中国来的天使,但是在我心里,我才是那个犯上的刽子手。”

“我的余生会一直记住昨天夜里的那一刻,言笑晏晏的老师对我丝毫没有防备,我虽然知道我的余生会一直在噩梦之中度过,但是我从不后悔,自从我从礼部衙门当差起那一刻,我就已经成为了宣礼处的探子,宣礼处的人心里最坚守的一句话,我不防告诉你,那就是国家利益至高无上,为了国家利益,我当然可以去、敢去杀我的座师”

“我知道你听不懂,所以我才会把心里话说给你,我的心里乱糟糟的,若是没人倾诉,只怕下一刻我就会疯掉,”李延胜的脸依旧十分惨白,但是他似乎平静了下来,“当然,死人也是不会透露秘密的,等下我就叫人把你运出去,沉到海里面,这样永远没人知道,畏罪潜逃的人不是被中国人杀了,肯定是被法国自己藏起来了。”

李延胜吹灭了蜡烛,“死是最简单的,最艰难的不是死,而是咬着牙继续活下来。”一句低沉阴郁的声音响起,室内复又陷入了黑暗。

、四十九、一进一退一

乾成殿内一片愁云惨雾,嗣德帝的母亲慈裕太后,妻子俪天英皇后,宠妃学妃一起围在龙床前,一个个都是挂着眼泪,自从得到法人的舰队朝着顺化城袭来的消息后,嗣德帝惊惧之下就已经卧床不起,加上前几日又听闻到了天使鄂格在四方馆被法人刺杀身亡,这样的晴天霹雳一得知,嗣德帝吐血数升,更是奄奄一息,行将就木了。

御医已经暗示过准备后事了,学妃虽然有些伤心,到底更多的还是害怕,害怕皇帝若是骤然离世,内阁首辅却远在西贡,如何能够帮衬自己和养善堂皇子呢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啜泣出声,却知道不对,连忙把帕子捂在嘴上,抽泣声变得闷闷的,咽进了喉咙。

俪天英皇后不悦的盯了学妃一眼,皇后的样子有些像蒙古人,脸盘大大的,眼睛细长狭小,她低声喝道,“不懂事的女人,圣上这个时候最要静养,你在这里嚎什么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些离了这里圣上要见你,自然会传召。”

学妃嘴里应了一声是,脚下却是纹丝不动,开玩笑,皇帝已经身子不行了,风中残烛什么时候被吹灭了也不知,若是自己呆在宫里头,这里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如何能够第一时间参与只怕到时候他人登基为帝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圣上一直都是臣妾服侍的,龙体如何,臣妾最是清楚,”学妃咬了咬下嘴唇,娇艳的颜色透着水润的光泽,俪天英皇后更觉烦躁,“实在是不敢擅离。”

俪天英皇后正欲拿出皇后的架势来训斥学妃无礼,龙床之上的嗣德帝幽幽吸了一口气,咳嗽几声醒了过来,学妃连忙抢先上前,握住了嗣德帝的手,梨花带雨的般的哭着,“列祖列宗保佑,圣上您终于醒了”俪天英皇后反而被隔在了后头。

嗣德帝的头发就在这几日尽数变白,他脸上的肉都已经干枯了下去,只剩了一层皮挂在骨头上,简直就是活骷髅一般,身上和嘴里发散出恶臭,这就是临死的征兆,嗣德帝的眼睛浑浊不堪,但是眼神还是十分凝聚,可见这个时候神智还是清楚的,他听到了学妃的哭喊,扯着嘴角笑了笑,却也不答话,“叫尊室说”

尊室说是阮朝宗室子弟,算是朝中颇为有武力的大臣之一,如今任的是内阁大臣,加兵部尚书,兼管顺化城防之事,阮文祥远在西贡,这里头能够主持政事的,也就是尊室说了。

这显然是要托孤,学妃收住了哭泣声,跪在榻前不肯离去,这时候谁在皇帝面前晃悠,就能够让皇帝惦记着自己,谁就能够在立储争夺之中获得优势,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露脸的好时候,如今的嗣德帝脾气反复无常,若是瞧不见自己,忘了昔日最受宠信的是自己,那岂不是完蛋。

俪天英皇后脸色铁青,慈裕太后微微皱眉,这时候总是要注意体统的,“皇后和学妃,你们一同站在皇帝身后,不要阻拦尊室说觐见。”

太后发话,学妃也只好起身,哀怨的眼神看了一眼嗣德帝,嗣德帝这时候双眼发直,看着天花板上的藻井,完全无视了学妃素来最有用最具有杀伤力的眼神。

尊室说不一会就进来了,他是一个黑色皮肤又矮又胖且秃头的中年男子,尊室说跪了下来,“圣上有何吩咐。”

“今日三宫在此,尊室说,你草诏,”嗣德帝仰面看着天花板,慢悠悠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瑞国公阮福膺禛为人老练,可堪大位,即刻封为东宫太子,日后承袭皇位。”

学妃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犹如雷劈一般,翻着白眼软软瘫倒在地,瑞国公阮福膺禛乃是皇后的养子,他将来成了皇帝,自己哪里还会有什么立足之地按照皇后的性子,只怕将来要整死自己这个在御前争宠的宠妃妖精

皇后喜形于色,学妃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不说话,只怕是将来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哀哀恸哭道:“圣上,阮福膺祜是您最喜爱的幼子,如今这大位定了,他将来如何自处啊”

嗣德帝摇摇头,“瑞国公仰慕法国之礼仪文化,如今法人侵犯,若是为君者不能够协调供奉法国之能,为君也是无用,朕已经定夺了,你无需多言。”

学妃知道嗣德帝的意思,无非是如今法人临城,若是为君者不能够和法国人搞好关系,岂能在顺化城的龙椅上坐的安稳只是嗣德帝未免也太天真了,难不成,换了一个亲法的皇帝,就能够让法国人几百人全歼,丢尽了脸面的事情烟消云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