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能干的。从吃食到用具,没有一样儿不会的。那白白的元宵里面裹着小豆馅料,吃起来甜甜的酥软滑腻想想就馋,晚上说什么也得让郎君再做一次才行。
庞大牛领着庄户们在门前迎接庄主,看起来过得不错。一个个穿着新麻衣,脚上也都有了鞋子。不再是两片麻布裹脚,孩子们的小脸冻得好像红苹果,一条条晶亮的鼻涕蜿蜒下坠。每每要到嘴边,孩子们便使劲儿的一吸。那快淌进嘴里的鼻涕,便又回到了鼻子里,只是不知道抽了这么多的凉风,晚上会不会肚子疼。
远远的见到云玥的队伍,一队骑兵便迎了上去。马上之人身材高大健硕,只是脸上带着一张银质面具。十八人,十八骑好像一阵黑色的旋风便刮到了队伍面前。
是敖沧海,这货的伤已然完全休养好。只是面容已然全毁,整个脸上疤疤拉拉。龇牙一笑能小小儿吓哭,脸子一掉便如同鬼魅。他手下那些骑营的军官们也大都如此,即便有张好面皮的也都随大流带上面具。
“敖沧海见过家主”十八人齐齐翻身落马,在路边行跪拜之礼。这就不是下属行的礼仪,而是家奴的做派。为了大赵征战半生,没想到成为上层可以随意牺牲的牺牲品。敖沧海对大赵的一片忠心,与面容一起被那场大火焚毁。
云玥给他们报了仇,丘福的人头让他们知道云玥是可以信赖的主家。十八名骑营军官齐齐要求下,敖沧海等人自愿入云家为奴,愿生生世世守护云家。
与他们相同的还有褚大勇,此时他带领着属下已然接管了云家的护卫工作。管家一职庞大牛责无旁贷的兼任,老姜刚想有点意见见到那双昏黄凶恶的眼睛也就咽下了话语。老虎就是老虎,即便是老了那还是老虎。曾经尸山血河里面趟出来的家伙,居然比老姜身上的杀气还要重一些。
“起来吧”他们舍身为奴的事情云玥已然知晓,本打算拒绝。可奶奶说,有这样忠心的家将是每个家主说必须的。他们跟随着云家从赵国来到秦国,你若不养他们难道让他们喝西北风一辈子拿剑杀人的手,还能再拾起锄头种地奶奶说的有道理,云玥也没再争辩,算是默认了敖沧海等人家将的地位。
敖沧海等人得了令,心中欢喜知道这是云玥默认。飞身上马,在前面开路。马蹄踏着积雪,有节奏的敲击在石板路上发出欢快的脆响。
“恭迎家主回府”堪堪到了府门前,庞大牛便带着千余人呼呼啦啦的跪了下去。
云府修得气势磅礴,长长的飞檐似乎伸出了一丈有余。朱红色的大门两边是两根一人合抱的巨柱,门上整整齐齐的镶着五排铜钉。这是彻侯的规制,若是云玥成为了列侯,便有资格再加上一排。
初到战国,只有一人一豹。被匈奴人追得躲到地窖之中,没想到短短的经年时间。便有了如此规模的府邸,云玥看着气势恢宏的云家大宅恍若有了隔世之感。
第二十章 玉山书院
从今天起做一个混子,从今天起做一个纨绔。每天架鹰走狗,带上一些爪牙遇到好看的民女必需要调戏一下。遇到绝色美女自然要抢回家来,充实自己本就不庞大的后院。
这是云玥的梦乡,上辈子看到高衙内一类的纨绔就是这么干的。当然,如果是林冲的老婆还是忍了,太危险。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终于知道伟大的睿智的,光明的慷慨的庄襄王老大为何会将自己封在蓝田。而且慷慨的一下子便封给自己两千亩土地,感恩戴德之余云玥仰天长啸一声高喝:干你娘
想了想又觉得庄襄王的娘亲过于苍老,万一老天爷听到了群众呼声准了他的愿望可就糟了。急中生智赶忙改为:干你妹
你妹啊蓝田出美玉,可你倒是告诉老子这挖玉石是要毁良田的。大秦字商鞅变法之后便开始富庶起来,整个关中的庄子都可以吃饱穿暖。唯独分配给自己的庄子是个例外,牌楼上一个硕大的云字染得血红血红,云家庄子还没等云玥到来庄襄王那混蛋便早早的打上了云家的烙印。
两千亩的封地,一半是还为开发的荒地。除了荆棘便是不值钱的灌木,农家打柴都不烧那东西。小白钻了几次,长长的白毛上便满是刺球球。大栓给它摘下来,可能是太疼还差点儿挨了咬。
剩下的一千亩土地,良田不多被毁的薄田倒是不少。找来老庄户一询问,那些地因为深挖起了盐碱,只能种一些杂粮。像麦子一类的东西,一亩地打不上一百斤,庄户们都懒得去种。
与之不匹配的是,云玥要养活三千多张嘴啊老老少少加在一起,壮丁还不足三成。
秦人自商鞅变法以来,建立了严格的户籍制度。有本事有门路的,都托门子找关系迁了出去。留下的都是最为赤贫本份的庄户,富庶的关中处处好,奈何你去不得。
几千张嘴嗷嗷待哺,县吏将保甲名册高高举国头顶。就等着这位冤大头侯爷来接,只要云玥接过去。蓝田县最大的一块财政包袱就算甩掉,今后这里是蓝田彻侯云玥的封地。庄户们的死活跟他们再无瓜葛,救济粮自然也是不用发的。
寒风吹得荒草沙沙作响,云玥的心比寒风还要凉些。除了瞪了两眼荆二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办法。荆二也不是以前的荆二了,现在这小子叫做嬴政。自己踹上一脚,很可能被护卫大卸八块。
接过了保甲名册,云玥明显感到这混蛋松了一口气。
“云侯,虽然您接管了庄子。但相邦大人有令,免你两年的钱粮。并且今年的救济粮不许克扣,救济粮前日已然送进庄子。是一位叫做庞大牛的管事接收,账册附在后面上面有他的画押。”县吏是个会看眼色的家伙,见到云玥面沉似水不敢得罪。赶忙将一些利好的消息告知,毕竟不是谁都能结的下这个烂摊子。
“你过来”王翦见那县吏没有向嬴政见礼,大手一摆便对着县吏吆喝。
“瞎了眼的狗东西,这是我大赵的长公子。还不快些大礼参拜”县吏只是最微末的小人物,哪里经得住王翦的吼叫。话音刚落,那县吏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人没有接到旨意,也着实不知公子驾到,还请公子恕罪。”大秦的长公子,按照惯例很有机会成为太子。若是王上不幸驾鹤西游,那他就是未来的大秦王上。县吏已然吓得腿肚子转筋,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我来问你,王上令你蓝田县赶工的学馆建好没有。”嬴政学坏了,这货现在很有贵族风范,再也不是云家小童儿的做派。面对县吏的跪拜,也能做到心如止水面不改色。远没有在邯郸时,见到别人施礼便慌乱不已的情形。肯定是受了宫廷的影响,听说有专门教授礼仪的内侍每天督导他。
也不知是与时俱进还是腐朽堕落,反正看他的样子还是很享受被人跪拜的感觉。
庄襄王三个月前,便吩咐蓝田县为嬴政修建学馆。为此,宫中还特地派出大匠监督执行。由此云玥便看出来,庄襄王这杀千刀的是早有预谋。这句话要烂在肚子里,如果说出来庄襄王真的会杀云玥千刀。
“启禀公子,蓝田县发民役千人。在宫中大匠的主持下,已然在玉山脚下修建学馆。除了部分馆舍,其余绝大部分已然完工。”县吏战战兢兢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