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一边喝着稀饭,一边问道:“绢纺厂昨天罢工,你们知道吧。”
张远征高声道:“怎么会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他们要罢工。”
“为什么”
“我们以前的邻居有好几家人在绢纺厂上班,我对他们的情况熟悉得紧,他们知道你在当副市长,这两天都在给我打电话,打中情况。”
侯卫东很感兴趣地道:“绢纺厂有什么门道,我昨天听得模模糊糊,爸,你给我讲一讲。”
张远征和陈庆蓉在国营工厂工作了一辈子,对其中的弯弯绕熟悉得紧,只不过退休在家,关于国企的知识烂在肚子里没有了半点作用,此时被侯卫东询问,顿时有了变废为宝的感觉。
张远征泡了两杯茶,道:“要说国企,我肚子里有一本账,慢慢给你讲。”
张远征说得唾液横飞之时,响起了敲门声,开门后,涌进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当年的邻居,他们或是在绢纺厂工作,或是有家里人在绢纺厂工作。
“老张,我们的事你要给女婿说一说。”一个大嗓门高声地道,他猛然间看见了正在吃稀饭的侯卫东,后面一句话便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第648章 受命下
工人们难得在如此近距离见到市长,虽然是副职,可是工人眼里没有多大的区别,大家七嘴八舌,反映了不少事情,这些事情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有许多捕风捉影之事,质量与昨天晚上工人代表的谈话差得太远。
侯卫东将昨天五点给工人们讲了,这才出了门。
张远征热情地给工人们倒水泡茶,在老邻居的一片恭维声中,他心里特别满足,送工人出门之时,道:“我们都是老邻居了,你们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侯卫东坐车朝市政府走,透过车窗,便发现不少工人模样的人走在大街上。
其实大街上工人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只是侯卫东关注点集中在绢纺厂身上,因此才会注意到街道上的工人。
黄子堤眼睛有些血丝,昨天疯了两次,让他累并快乐着,他仔细思考了绢纺厂的事情,当刘坤进来送文件之时,他吩咐道:“请侯市长到我办公室来。”
刘坤将牛奶倒进了瓷杯子,放在黄子堤桌上,道:“黄市长,喝些牛奶,这是阿姨交待的。”
放下牛奶,他走出了黄子堤办公室,并没有直接去通知侯卫东,而是坐到自己办公室给秘书科打了电话,道:“请通知侯副市长,到黄市长办公室来。”
接电话的人是市政府办的老员工胡强,他看了来电显示,朝着坐在对面桌子的任林渡道:“给主要领导当了秘书,连脾气也涨了,他的办公室距离侯市长的办公室,也就两个门的距离,还打电话让我去出通知。”
这两天,任林渡也受了刘坤的鸟气,他嘿嘿笑道:“这是有原因滴,刘坤和侯卫东在大学时是同班同寝室的同学,毕业后,刘坤的爸爸是益杨县委常委、宣传部长,他发展得比侯卫东要好,曾经在青林镇当过镇长助理,那时侯卫东还是白丁,在选举之时,侯卫东跳票当了副镇长,把刘坤挤了下去,这就是他官场生涯的起点。”
胡强听得楞楞的,道:“难怪刘坤要通知我去请侯市长,不过话又说回来,该认输就得认输,侯市长和刘坤已经完全是不同层次了。”
两人议论了几句,胡强这才出门去找侯卫东。他以前看到侯卫东只是一个抽象的领导,今天听到了任林渡的简短而准确的故事,侯卫东在他眼里就立体了许多。
胡强刚走回办公室,又接到了刘坤的电话,“黄市长在办公室等着,你去出通知没有”
“刘科长,我已经出了通知。”
“那怎么还没有过来”刘坤知道侯卫东还有挺利索的一个人,就有些怀疑胡强没有及时通知。
“我已经出了通知,侯市长为什么没有过去,这是领导的事情,我们当下级的怎么好去催促。”
刘坤放下电话,准备亲自去通知侯卫东,就见到侯卫东手里拿着笔记本走了过来,两人在走道上面对面相遇,刘坤无法躲避,道:“侯副市长,黄市长请你过去谈事情。”
侯卫东心里正在想着如何汇报绢纺厂的事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哎,该死,把称呼侯卫东为侯副市长,下次一定喊侯市长。”看着侯卫东走远,刘坤在心里有些自怨自艾,可是看到了他淡漠的神情,心里又很恼火,暗道:“不就是一个破副市长,有什么了不起,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
虽然生气,可是刘坤心里明白,全市四百多万人口,要爬上副市长的位置,除了努力外,还得有狗屎运,侯卫东先后当了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的秘书,这就是狗屎运,而自己通过不断努力也终于当上了市长秘书,算是踏上了狗屎运的边缘。
刘坤暗自为自己加游:“一定要把握住机遇,不能辜负这一次的狗屎运,记着,下次一定要喊侯市长,不把加上副字。”
在市政府办公室,只有刘坤一直称呼侯卫东为侯副市长,这是最正确的称呼,但是也是大家都不采用的称呼方式,把“副”字加在里面,实在是有些刺耳。
季海洋耳朵长,已经听到其他秘书说过此事,他将此事给刘莉交待了,刘莉特意去找了爸爸,退居二线的原宣传部长刘军来到了市里,专门找刘坤谈了一次话,刘坤已经承认要改口,可是今天与侯卫东迎面而见,他还是将“副”字脱口带出。
喊出“侯副市长”以后,他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活动,这个心理过程虽然复杂,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拿着本子到了黄子堤办公室的这一小段距离。
“卫东市长,才上任就遇到棘手事,这是对你的考验啊。”黄子堤态度很好,呵呵笑道:“卫东其实是年轻的老领导了,这点小风波在你面前不过是小菜一碟。”
侯卫东把笔记本放在桌上,道:“春节将至,我担心事情处理不好,会造成大的影响。”
黄子堤道:“这是国有企业的老毛病了,以前我在当市委秘书长时,周书记就让我到绢纺厂搞过调研,当时各县的丝厂和绢纺厂都要纷纷破产,市绢纺厂在行业内就一枝独秀,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市绢纺厂也要走上县绢纺厂的老路了。”
侯卫东琢磨着黄子堤的意思,试探着道:“春节前只能是保平安了,对绢纺厂整改得放在年后。”
“我同意你的观点,春节前全力保稳定,处理办下午的意见我完全同意,可是由政府去协调银行贷款,解决工人们的过年钱,具体的生产还得由厂里领导来负责。”黄子堤又道:“国营企业是老大难问题,迟早要彻底解决,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太早太晚都不利于解决问题。”
“周书记在任上之时,一直想要彻底解决绢纺厂问题,关、停、并、转等几套方案都提了出来,最后他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毕竟全厂六千多职工,真要是破产了,将会在沙州引起一系列社会问题,周书记当时说了八个字,一是积累难返,二是千万慎重,现在我仍然记得起周书记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组织上让我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