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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得令嗓子冒烟的人完全无法抵抗。

噗张放一头扎进溪流中,水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十几秒后,张放酣畅淋漓地仰起脑袋,左右甩动,水珠四溅。

清咧甘甜,这才是真正的农夫山泉。

张放抹了把脸,双手合成碗状,掬水痛快饮了几口,舒坦地长吁口气。倏地,他的动作僵住,眼睛慢慢瞠大水面倒映着一张清晰而完整的面庞:头发乌亮、额覆刘海、轮廓秀气、眉毛修密、双瞳清亮、鼻若胆悬、唇若涂丹这张面孔,俊美得不像男孩,该不会是

张放冷汗刷地淌下,猛地站起,撩起袍子伸手在胯间一摸感谢上天带把的而且那话儿还不小。从光溜的手感判断,这躯体不会超过十三岁。

能重回十三岁,对于前世已过而立之年的张放而言,本是天大之喜,可是以如此少年之躯,流落到这古代深山老林里,这样真的好么

张放发了一会呆,突然浑身汗毛炸起,倏地蹲伏,抓起脚旁长剑,铮地拔剑出鞘,火速转身

“啊”十多步外,正悄悄接近的三个人,被张放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失惊后退,其中一人更是失声尖叫。

这是三个十来岁的少年,灰布裹头,上身是灰白色的麻布窄袖短衣,下身同色裤子,打绑腿,衣裤裰满补丁。三人差不多高矮,面黄肌瘦,身体单薄。其中两个少年手持自制短弓,肩背斜插着几支羽箭,而正中的少年手中却攥着两块圆石,做势欲掷那声尖叫,正是此人所发。也正是这叫声,令张放发觉这少年不同寻常。

相比另外两名持弓少年,这少年眉目清秀,脸形轮廓柔和,虽然瞪眼咬牙,却掩饰不住一种异性气韵,加上那一声清脆的尖叫这是个女孩尽管她的打扮与另外两个男孩差不多,但的确是个女孩。

身为一名心理医生,观察入微,透过表象看心理,是应有的职业水准,何况只是从外貌判断一个人的性别这种小事。

张放还剑归鞘,双臂张开,展现出一抹迷人的笑容,向这三个少年男女释放善意。

大概是从未见过如此衣饰华丽、风姿俊雅的同龄人,三个少年男女嘴巴微张,动作定格,看得呆了。

“是这样我的马车在山那边遭到落石袭击,车毁人亡,我侥幸得脱天色已晚,诸位能否行个方便,容我留宿呢”张放话一出口,就有种怪怪的感觉。这带着变声期男孩嘎嘎的声音、这文皱皱的说话语气、还有这从没听过的雅言正音这真是从自己嘴里蹦出来的话吗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少倾,左侧瘦弱少年挎弓还背,上前两步,神色有些瑟缩地拱手做了个揖:“这位小郎君请了,能得贵人光临寒舍,我等自是欢迎之致。只是茅舍寒微,怕是”

张放展颜一笑:“再怎么样也是房屋不是,总比我露宿野外好,多谢。”

少年满面惶恐,连道不敢。

后面那少女撇撇嘴:“阿舍这家伙,平日里也没见他这般有礼。”

右侧方脸少年憨憨一笑:“平日总见二兄有事没事翻看那破竹简,大概就是从那上边学来的。”

张放抬手齐眉,双肘平肩,左掌叠于右手,合袖为礼他做这个动做时,自然流畅,一点都不感觉生涩。看样子与语言一样,有些本能并不随着这躯壳的原主人而消逝。

“在下张放,请教三位尊姓大名。”

瘦弱少年恭敬还礼:“小人韩骏,那位是舍弟韩重,那个”韩墨回头看向少女,目带征询。

少女咬咬嘴唇,将手里的圆石放入拴在腰间的小布袋里,扬起小脸:“我叫青琰。”

张放注意到韩骏这个有些奇怪的举动,随即恍然,貌似在古代,不能随便问女子的闺名,自己那样问,的确不妥。想到这里,歉然一笑,遥遥向青琰致礼。

韩重眼睛有些发直,喃喃道:“这小郎君笑容当真好看比阿离笑得还好看哎哟”却是肋下被青琰用肘尖撞了一下,疼得直抽气,“你干嘛撞我”

“因为你睁眼说瞎话。”青琰虎着脸道,“以前你说阿离姊是咱们青溪里最好看的女子,如今却哼哼。”

韩重揉着肋骨,苦着脸道:“我没说错啊,阿离是青溪里最好看的女子,这小郎君却是男的”

“强辞夺理。”青琰乜斜他一眼,转身而去。

“我我强辞夺理”韩重愣愣地看了青琰的背影,摇摇头。如果他读过孔夫子的那句名言,一定会脱口而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山里人是热情的,更何况是这样的贵客。在韩氏兄弟与青琰的带领下,张放从上游的独木桥渡过青溪,穿过一片高大的云杉林,进入了这个叫青溪的小山村。在这个时代,这种巴掌大小的村落,叫做“聚”。

沿途所见,每一个见到张放的村民,都会在惊讶之余,敬畏瑟缩地向其行礼。张放初时不觉,其后渐渐明白,原来还是自己身上衣裳的作用。到目前为止,他见过的所有人,无一不是麻布葛衣,色泽灰褐,满是补缀,似他这般华服美裳的,绝无仅有。张放估计自己这身体的主人,多半是官宦或大富人家。

此时张放还不知道,他身处的这个时代,百姓禁止穿各种带颜色的服饰,只能穿本色麻布。对商人的禁令更严,那怕是富贵人家,再有钱也不能穿绸着丝,否则视为逾越,是大罪。也就是说,张放身上华贵的服饰表明,他这副身体,不是非富即贵,而是大富大贵、出身于名门高爵的官宦之家。

以张放娴熟的谈话技巧,三言两语,就基本摸清了韩氏兄弟的情况,甚至连那满怀戒备的青琰,也被他旁敲侧击,套出不少东西。以至到最后,青琰气恼之下,跑到前面远远躲开他。

青溪聚坐落的这莽莽群峰叫陀螺山,属于一个叫北地郡的辖地,从名称上看,似乎是中国的西北方。韩家有兄弟三人,他们还有个大哥叫韩义,家中有老父、长嫂与小侄。韩骏十六岁,韩重十四岁,年龄都比张放大,但三人并肩而行,张放的个头却是最高的。而且无论是体格还是气色,韩氏兄弟与他都没法比。

青琰却是个孤儿,被村里耆老收养,至于年龄,她抵死不说。不过据张放估计,大概是十一、二岁,反正比自己小。

三个新结识的少年男女,韩骏比较机灵,谈吐也算得体;韩重是个闷罐子,问什么答什么,不问则闷声不响;青琰则是个类似假小子的倔强少女,这点倒也符合孤女成长状态。

张放注意到韩重的眼睛不时偷瞄着自己腰间的佩剑,喜爱之意表露无遗。有几次张放差点想将此剑送给他算了,但想想还是忍住,这剑脊上所刻的两个篆字铭文,对他追查“自己”的来历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张放实在不忍见韩重那眼馋模样,笑道:“你们自己做的弓手活不错啊,狩猎用的么”

韩氏兄弟互望一眼,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