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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吧”

杜勋苦笑:“属下是怕这老家伙伤重昏迷,想反抗都”

话音未落,嘭地一声大响,伴随一声人猿泰山似地兽性咆哮。在无数道骇然的目光中,就见王庭大门由内向外爆裂,碎木四溅,与碎木一同飞出的,是一个接一个胡兵,令人目不暇接。

紧接着,兵刃撞击声大作,重物击体的沉闷声不绝,又有五六个胡兵倒飞而出,趴叽摔地。一个个或脑浆崩溅,或身体变形,或肢体扭曲,没有一个完好的,那样子好似与一只巨兽搏斗过一般。

随后破门涌出一群胡兵,个个面如土色,抱头鼠窜,仿佛后面有怪物追赶。

跑在最后的一个人,似有所觉,猛回身用盾挡了一下啪革盾爆裂,整个人飞起,一路从前庭的台阶滚下。

这人头戴的皮帽脱落,滚到张放脚下。张放拾起一看,这皮帽顶上插着两根差不多两尺长,颜色洁白的雉翎,不是等闲士兵能戴的。

那边厢,翻滚到台阶末端的人被左右扶起,哎哟哟直叫唤。张放一看,不厚道地笑了,竟是熟人蒲类前部辅国侯,奎木。

说起来,这奎木也曾帮助过自己,手下的宗巴还是他送的呢。

张放将帽子一递:“辅国侯,里面是虎豹还是野牛”

奎木一见张放,既畏且喜,一叠声叫道:“张公子,快,快施雷火咒术,炸死那人熊”

张放刚想问什么“人熊”,旋即目光越过奎木头顶,看到破门处现出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穿着重铠,手持大棒,全身外露部分披毛,如同一头站立着的棕熊似地巨人。

当真是人熊

这下张放、杜勋等人都明白了,有这样一个猛兽战士守在狭长的庭道,难怪几十号人都冲不进,反击被逐出。

杜勋一阵后怕,如果方才他率军冲入,这地上的一堆尸体,就是他的下场。

“用弓弩,射杀他”

张放与杜勋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

那人熊身披的重铠不畏弓箭,寻常的胡弓射出的箭镞,划出一溜溜火花。人熊以巨棒遮脸,巨躯半跪,甲裙遮住小腿、足踝,整个人像极了蹲着的铁甲兽,乱箭无奈他何。

先前的胡兵就是因为弓箭无较,近战不敌,这才被一个人生生撵出来。不过,汉军不一样,他们有强弩。杜勋的屯队里有二十个强弩兵,对付一个人,够了。

此时郅支城四面杀声大作,城头上已出现隐隐绰绰的厮杀身影,显然联军已发动总攻,留给杜勋的时间不多了。

“斩杀此獠生擒郅支”

在杜勋发狠的暴吼中,三排轮射的劲矢,疾风暴雨般射向铁甲人熊。

满身插着弩矢的人熊怒吼连连,不断挥动大棒格挡,几次欲冲,都被乱矢击退,山一样的伟躯不停向后退却。

张放、杜勋等汉军一步步挺进,穿过庭道,越过中庭,最后,杀入内宫。

王庭里很安静,能逃的已逃得差不多了,逃不了的,也都成了汉军刀下之鬼。

那步步后退的铁甲人熊已被射成刺猬一般,半身染血,一步一个血印,脚步越来越沉,呼吸也粗浊如牛喘当他退到最后一道大门之时,突然停下,再不肯退。倏地以拳叩胸,仰天咆哮,尖牙森森,目露凶光。

随强弩队跟进的张放大声提醒:“小心,这野人要爆发了。”

二十支强弩一齐对准铁甲人熊,两侧的刀戟步兵也呼啦啦展开,决战一触即发。

“等一等”张放高声喝止,然后对杜勋道,“这人身中数十矢而不倒,生命力顽强,意志过人,而且也很忠诚,杀之可惜。”

杜勋也早看得心惊肉跳,纵是生死之敌,也只有一个服字,闻言点点头,又叹息摇头:“是条好汉子,可惜,他不会束手就擒的。”

“交给我。”

杜勋及张放的扈从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张放已施施然迈出,一边戴上铜面具,一边顺手从一汉军士卒手里抽过一杆长矛。

如果张放就这么走出去,那铁甲人熊可能连看他一眼都欠奉,因为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但戴上面具的张放,却足以吸引所有目光。

铁甲人熊凶焰如炽的眼神,也不由自主为那狰狞面具所吸引,心神为之一震。

张放要的就是这一震。

身中数十箭而不倒,铁甲人熊无疑是个意志力极为坚强的人,或许还要在当初的剑客剧辛之上。一般情况下,张放也是不敢冒这个险的,但眼下有两个有利条件:一是铁甲人熊已负重伤,是强弩之末;二是他脸上的面具。

张放的面具是从巫祝手里夺来的,这面具本身就是一种祭祀用的巫器,任何人看到,都会联想到与巫、神秘、祭祀相关字眼。而这正是铁甲人熊的弱点越野蛮,越崇巫,这是蛮荒时代的铁律。

四目相对,一双眼瞳漾起一弧弧流光,如银色闪电;另一双眼睛如猛兽嗜血,仿佛燃烧着兽性火焰。

四道目光碰撞瞬间,铁甲人熊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嗥叫,如狮虎怒吼,似熊罴咆哮,音波之强烈,令在场之人几欲扔下手里兵器掩耳。

张放面具下的脸色刹时血色褪尽,苍白如纸,只是无法看到而已。

下一刻,铁甲人熊大棒坠地,十指屈张,扣住自己笆斗大的脑袋,嘴里发出呜呜难受之声,雄躯摇摇欲坠,面容痛苦而惊恐。而在他痛苦低头的一瞬,嗥叫戛然而止,气喘得像拉破车的老牛,浑身不停颤抖。

整个过程非常短暂,也许只有几个呼吸,甚至更少,但对张放而言,足够了。

张放拧身,挥矛,以矛当棒,重重横击铁甲人熊双膝。

啪矛杆折断,本已摇摇欲倒的铁甲人熊终于推金山,倒玉柱,噗通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