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士大喊:“我是汉军旅贲令公孙覆,奉汉使之令,解救诸位乡亲,请诸位稍安勿动。”
本已陷入恐慌的汉民一下炸锅了:
“汉军,真是汉军”
“汉军没有抛弃我们呜呜呜”
“汉使、将军大恩大德哇”
公孙覆只留下五骑守护百姓,其余羽林锐士,马不停蹄,风一般从被解救的汉民身旁飞驰而过,朝达斯努齐等马贼狂追而去。
吉布等十余骑一口气狂奔十余里,扭头没发现汉军骑士追来,这才喘出一口大气,放缓马速。毕竟这样拼命跑,再好的马也吃不消。
有人长吁一口气:“好险好险汉军没追来”
吉布四下打望:“还不知道汉军有没有埋”
“伏”字还没出口,数里外稀疏的林子里就涌出一群骑士,人马嘶鸣声中,赫然占据了北上的山谷道。吉布一伙要北上只能绕道,环山谷兜半圈。等绕道之后,会不会再被拦截还有,那群汉军如果追不上达斯努齐等马贼,会不会从后方包抄
“冲过去”吉布眼角一扯,目燃凶焰,“他们是都护府屯卒,还有一些眷聚童子军咱们匈奴人打不赢还跑不掉么”
丘仲的骑卒,多半只着轻甲,无盔,明显与羽林锐士不同。而韩重等扈从,更是连甲都无,又一个比一个年轻,难怪被认为是眷聚童子军了。嗯,眷聚童子军是有的丘仲。
但吉布与他的匈奴手下显然没认准正主,他们嗷嗷怪叫,打马如飞,直朝韩重等少年扈从冲去要突破羊圈,就要选最薄一块板。
吉布一马当先,然后,他看到对面的憨厚青年朝自己一咧嘴,扬手丢过来一个东西。
好巧,那东西正掉在他的裆部与马垫子之间,被卡住了。
吉布下意识抬起屁股,伸手抓住那不知什么玩意儿的一瞬间,这个匈奴当户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坏了又是这个东西”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追猎三千里二
达斯努齐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夜色的荒野下,脚下踩着烂泥,周围是齐腰的杂草,四野是黑魆魆、高高低低的沙丘。月半弯,照着三条凄惶的孤影,好似幽魂野鬼。
达斯努齐与他的两个手下,已经逃亡三天了。他们的马匹因疲劳过度而倒毙,他们的同伴,也逐一被汉军猎杀。达斯努齐一路上就是靠着不断忍痛“割肉”,让一个个手下挡灾、打掩护、当替死鬼这才逃到现在。
如今,他的手下只剩两个了,都是当年随他一起叛逃的老兄弟。他不会舍下这两位兄弟,否则一个光杆首领,又能顶什么用
“大哥休、休息会吧”一个干瘦马贼弯腰扶膝,气喘吁吁道。
达斯努齐抬头望望天色,喘着气道:“也好,天差不多亮了,咱们就在这休息一会,然后找一处藏身之地”
为了躲避如附骨之蛆的汉军骑兵,达斯努齐三人采取的是昼伏夜出的法子,虽然没能彻底摆脱追兵,但追兵一时也未能发现他们。只是不知,这样的情况能持继多久。
“大哥,我们的干粮不多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马贼捏着干瘪的粮袋,倒出最后几块肉干,愁眉苦脸。
达斯努齐咬咬牙,发狠道:“再顶过明日,咱们加快脚程,尽快赶到百草泽。到时往大泽里一钻,我看他们还追不追”
干瘦马贼愤愤然道是:“娘这伙汉军疯了咋地没招他,没惹他,像疯狗一样穷追不舍。连到手的人、货全丢还他们了,居然还不肯罢手。真怀疑那群该死的匈奴人是不是抢了段会宗的妹子”
被追杀到这个份上,达斯努齐等人要是还不明白匈奴人是找他们背锅的,那智商真是喂猪了。尽管恨得牙痒痒,但眼下被追得如丧家之犬,自身都难保,什么算账之类更是提都不用提。
达斯努齐坐在泥地上,嘴里咬着一根草茎,似乎想着什么,倏地摇头:“不对”
“什么”两个马贼惊弓之鸟一样跳起来,拔刀在手,慌张四顾,“大哥,哪里不对”
“慌什么我是说,那些官兵,不是西域都护府的。”
“不是哪是打那来的”
达斯努齐也为之语塞,他只是从这些汉军骑兵的精良装备,以及强悍的技战术推测,不像都护府屯兵,但要他说出是哪来的强兵,他哪知晓
“我知道,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声音传来。
问话的络腮胡马贼下意识应了声:“好啊,你说咦”
还没反应过来,草丛里突然泛起一道炫光,耀目、慑魂。
擦白光一闪而没,隐于一个灰衣人身后。
络腮胡马贼捂住咽喉,双目突出,嗬嗬有声,却半句囫囵话都说不出。当他憋出拉屎的劲,吐出一个“你”字时,一大口怒血随之喷出,壮躯也沉重倒下。
达斯努齐与干瘦马贼骇然跳起,锵锵两声刀斧在手:“谁你是什么人”
灰衣人慢慢从长草暗影里走出,隐隐看出是个头带武弁,披着牛皮胸甲的高大汉子。这人右手负手背后,仅从肩膀处看到一截雪亮剑尖。他就这样负手背剑,一步步逼近两个马贼,煞气外露:“大汉卫尉寺旅贲令公孙覆,奉汉使之令,讨杀劫掠汉民之贼尔等只有两个选择自杀,或我动手杀”
达斯努齐根本不知道卫尉寺旅贲令是什么概念,但他只知道一点就够了眼前之人,是大汉长安来的强将。
他娘的,到底还是被追上了
“哈哈哈哈”达斯努齐发出一阵尖锐的怪笑:“敢问长安来的将军,自杀与被你杀有何区别么”
公孙覆居然很认真回答:“自杀可留全尸,我杀的话你往四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