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的时候。
四周的欢闹声渐渐平息,没有人再发一声,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飘零的白色雪花、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马鸣。
青琰保持着弯腰侧身的姿势,三把飞刀依然在手里交错晃动,一道道白色光影从她面庞掠过,那面庞冷漠,眼神如冰。
劲风夹杂着雪花,劈头盖脸打在乌图脸上,乌图眼睛眯成一条缝,面容像岩石一样没有表情,心里却在暗暗叫苦。这臭娘们不会也经常与人比斗吧貌似很有经验的样子,一出场就抢占上风,现在人家是背风而自己是面风。更令人恼火的是,看似给了个大家伙让自己抵挡,其实却是个大累赘。这玩意捧在手里一时半会还好,抱久了谁不累啊这是在变相消耗自己的体力。
心里咒骂着,即使被风刮得几乎睁不开眼,乌图却只能努力保持视线,对面三把飞刀可是等着饮血呢。
公孙覆按剑而立,嘴角噙笑,他知道,在乌图接过酒罐的一刻,青琰就已经赢了。青琰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静的等,等乌图力竭的一刻,将手里的飞刀掷出,乌图十有八、九要见血。但是,他也知道,青琰不能这样玩。因为这是在草原、在宴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输赢也好,死伤也罢,事后都可以有话说,唯独玩诈不可以,那是会令人不齿的。所以,青琰一定要凭实力取胜
日贰也看到了儿子的窘境,皱眉不悦道:“这样拖下去得到什么时候比斗还是举重去,找个人数数,从一到十,十声之内再不出刀,就”
话音未落,场中情况突变。
青琰出手了
刹那间,青琰手足齐动,只见白光闪了闪,对面发出啪啪脆响,就见乌图手里的酒罐喷出两股酒泉。
围观人群欢声雷动。
日贰笑遂颜开。
昭君脸色一白。身边两位侍女也是花容失色。唯有公孙覆神色不变,眼里甚至漾起一股迷之笑意。
“乌图乌图”
场外喝彩打气声不断。一开始还是日贰的人在喊,到后来不分乌孙人、康居人、龟兹人、坚昆人、丁零人、呼揭人全都在喝彩叫喊。
乌图慢慢将酒罐子从面部移开,他的表情很奇怪,没有欢喜,没有愤怒,只有难以置信。
砰酒罐子落地,摔成无数碎片,酒水洒了一地,更溅湿了他的衣裳下摆与两条裤腿。
当大伙的目光被吸引到乌图的裤腿时,这才注意到,他的左大腿膝盖上三寸,正正钉着一把飞刀
原来第三把飞刀并未“脱靶”,而是正中目标
喝彩顿时变成哗然。
可是,明明看到青琰是双手掷双刀啊,这第三把飞刀,却又是怎么发射出去的一手双飞刀想多了,这样做的结果是如果是一前一后掷出,那每一次都无法做到最好。如果同时掷出,那两把飞刀在飞行时会互相干扰,压根没用。
那第三把刀是如何发射的呢当旁观者都为之迷惑时,身为当局者的乌图,心头却明镜也似地。
噗通,乌图单膝跪地,眼睛直勾勾盯住十余步外青琰脚上蹬着的那双鹿皮靴,声音沙哑说了一句:“脚,也可以发射”
哗然变惊呼。
旁观者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刚才青琰是“手足齐动”,原来在掷出飞刀之前,青琰松指,让其中一把飞刀尾部朝下掉落。在扬手掷刀刹那,一足猛踢飞刀柄,变成了“足射”。手上两把飞刀是晃子,真正的杀招,是这一记暗刀。甭管乌图是否看清,三把刀呈“倒品字形”射至,分取上三路与下三路,他是顾上不顾下,护头难掩腚。想不中招,何其难也。
看明白了,想明白了,惊呼再次变成欢呼。声势之壮,比先前更炽烈三分。
青琰先向乌图拱拱手,淡淡道:“看来,我的刀不答应”再向四周观众做了个罗圈揖,顿首四次,随后转身向昭君所在的观赏帐走去。
回到帐中,二女目光相触,微微颔首,有会于心。
昭君一脸歉意对日贰道:“青琰出手不知轻重,怕是伤了右都尉”
日贰脸色难看,却发作不得,谁让他儿子没能耐,三刀就被干趴只能拱拱手:“公平比斗,损伤在所难免,小儿筋骨结实,这点小伤没事嘿嘿,这位青琰是吧好机智好身手夫人有此女扈从,难怪敢以区区数骑走遍大草原。哈哈哈哈”
昭君微微一笑:“青琰的刀虽锋利,只是用来屠狼的。伊利草原水草丰美,举目尽是牛羊,这狼终究是少的。昭君何惧之有”
日贰一脸尴尬。
这时有仆从捧着托盘上前跪下,高举过顶,盘中是三把排列整齐的雪亮柳叶刀。
仆从大声道:“小主人说了,他输了,求娶之事就此做罢。”
昭君与青琰相视一笑。
第三百三十三章 聚 首
春夏之交,无云的天空更显湛蓝,雪峰之颠也染上了一层靛意。一望无际的草原,绿草如浪,间或点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色彩缤纷,令人迷醉。在雪山下,长河畔,丛林里,随处都可见成群结队的牛羊骏马,还有那放牧的年轻男女。马儿互相追逐,年轻男女也在互相嬉戏,鞭梢响声与嘹亮歌声响彻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