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隐忍得住,没有冲上去挥笏痛殴之。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收拾首尾,所有知情者除了他自己与张放,全都要干掉
“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整个刺杀事件始末。首先,陛下将我召去打赌,这是于婕妤出的点子。如果没发生这件事,则不过是君臣趣事,但正因我的离开,才有后续一系列事情发生,所以,于婕妤是阴谋之始。当然,她多半不知情,只是被利用而已。其后,史丹诸女恰好经过,将夫人引走。同样,史家诸女也不知情,她们应当是被其父史丹支来的。至于史丹是否知情并参与,目前还缺乏足够证据。最后可能的一种情况是,他知道王氏将不利于我,并愿意从中出力,但未必愿涉足其中。后面的事很清楚了,把我引到左殿,然后王立再将我引到护栏处,制造混乱,两个寺人刺客发动袭击。计划确实不错,唯一失算的是,他们错估了我的实力。”
富平侯府,经过数日情报收集,缜密分析,张放正将此次刺杀事件的各个环节一一串起,还原出事件本来面目。
羽希抚掌,一脸快意:“就是这一下错估,非但没能成事,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当真是自食恶果。快哉”
众家臣一阵轻笑,将室内凝重的气氛驱散不少。
韩重忍不住发问:“为何公子认为于婕妤、史家诸女,甚至史丹都不知情情报上并没反映啊”
张放淡淡道:“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想也知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若这些女子都能知道,那还玩什么刺杀,玩自杀还差不多。”
韩重呐呐,挠挠后脑勺,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门外传来轻声叩击,羽希打开门,一名少年扈从行了个礼,递过一张纸条,再次行礼退下。
羽希打开纸条,道:“虎圈那边有消息了。”
张放淡淡道:“谁死了”
羽希一脸钦佩:“主人料事如神。昨夜发生了一起训兽奴之间的互殴,一死一伤。”
张放嘿了一声:“灭得一手好口。”
羽希还没开口,又响起叩门声。
打开,是另一名扈从,递过一封密件,躬身退下。
羽希拆开看了一眼,抬头,神情说不出是快意还是郁闷:“贾氏兄弟完了。”
半个时辰前,京兆尹王章奉诏率大批佐吏,在执金吾缇骑配合下,包围贾子光宅第及贾万酒楼。贾氏兄弟、家眷及一众门客尽数落网。可以想见,以王凤的手段,这兄弟绝对活不过明天。
“王立死了,虽说是自食其果,但这笔账不用说一定算在我头上。”张放缓缓站起,环顾众家臣,“现在,我与王氏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家主。”
“公子。”
“主人。”
“干吧”
迎着众家臣无畏的目光,张放深吸一口气,用力吐出,毅然决然:“好启动换血计划”
第四百一十二章 告 密
王凤步入长乐宫时,走到长信宫外,正看到几个内侍忙忙碌碌搬运破碎器皿。一见大将军,内侍们忙放下手里活计,跪地请安。
王凤心下了然,这位大妹也跟自己前几日一样,正大发脾气。
倒不是说女人的脾气有长劲,而是这位皇太后知晓真相比较滞后。刺杀张放的计划,王氏兄弟姊妹中,只有王凤、王立知道。王凤策划,王立执行。之所以没有借助其他几个兄弟,原因很简单,王氏兄弟之间关系不好。虽然在对付张放方面,他们的立场一致,却有缓急之分。比如王谭、王根就不赞成把张放列为首要目标,更不赞成采取这样的激烈手段。政争就应该用政治手段,这是王家老二、老七的想法。
王氏诸兄弟并非一条心,就算他们勉强听老大的,但在这漫长的准备、寻机过程中,带着一群各怀鬼胎的猪队友,谁知道会出什么岔子因此王凤最终决定由王立全权执行反正这位老六玩政治就是个渣,而刺杀暗杀则正是他强项。
兄弟都没透露,一群姊妹自然更不能说,长舌妇人焉能守密
所以王政君最初并不知晓实情,只当老六确实被某位政敌刺杀。如果不是张放同时遭袭,她第一个就会怀疑到他。直到王凤把所有知情者及参与者全灭了口,这才据实相告。
于是,王大姐也开始砸碗摔碟了。
王凤刚踏进殿中,一阵歇斯底里的声浪迎面冲来:“我要他死我要他偿命要他阖府五百三十八口抵命”
王凤阴沉着脸,大袖左右拂动。战战兢兢的内侍、宫婢们如蒙大赦,一个二个连连行礼,垂首倒退出殿外。
殿上的王政君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咬牙切齿,眼神怨毒,两臂乱舞:“大兄,我们王氏何时被人欺辱至此自家兄弟惨死兽吻,死无全尸,而那个杀人凶手却逍遥无事,更贼喊捉贼我、我、我要给他上大辟之刑我要抄他满门我要”
王政君在殿上大喊大叫,张牙舞爪,整个疯婆子似地。而殿下的王凤却端端正正跪坐,敛眉垂目,恍若不闻。
直到筋疲力尽,声音沙哑,王政君才瘫软坐地,有气无力道:“大兄六儿死得好惨啊呜呜呜呜”
看到妹子安静下来了,王凤这才睁眼,平静说了一句:“事可一不可再,经此一事,张放必有所准备,再想刺杀他就难了至少在长安没可能。”
王政君听到前半句时,又气又怒,等听到后半句,微微一愣,猛抬头:“大兄之意”
“什么刺杀、大辟、抄家灭门之事再也休提,没可能”王凤面容冷静,眼神闪烁,“唯今之计,上上之策是将张放逐出长安,外放任职。如此,一来可斩王子威一臂,今后可全力对付之。二来只要张放不在长安,我们做起事来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刺杀也好、暗杀也好、雇凶截杀也好,随心所欲我倒要看他张放能挡住几波袭杀”
“对啊”王政君欢喜击掌,但转念一想,脸上笑容转瞬而逝,摇摇头,“恐怕也难,皇帝不会答应的。”
王凤闲闲道:“没错,他位列九卿,又得陛下宠信,丞相力挺。别说无过,便是有所差池,也难降级逐出长安。除非”
“除非什么”王政君再也按捺不住,从殿上急趋而至大兄身旁,跪坐仰脸聆听。
“除非让他与陛下生嫌隙。”
王政君一阵失望,苦笑摇头:“恐怕更难。皇帝与他既是表亲,更是总角之交,彼此意气相投。想让他们之间生嫌隙不瞒大兄,我也曾试过,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