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造局居然把这个消息走漏了出去,而且这么快就在前门大街形成了黑市。”
皇帝仍是笑容满面地看着他,把冯保看得心里全长上了毛。
“那么,依你看,这件事情,问题出在哪儿”
面对从未见过皇帝保持如此久长的笑容,冯保一边说一边打着冷战:“臣以为,问题有两个,一个出在织造局,一个出在市场,他们肯定有内幕消息。”
“你打算怎么办”
“回皇上臣建议双管齐下,第一,查封这家出售厕纸的店面;第二,在织造局内部展开调查,严查泄密者。”
皇帝拍了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不急也不慢地说道:“你这两个办法,乍一看很有针对性,能够又准又快的解决问题,但实际上,中看不中用”
冯保心里面长的那些毛终于得到了证实,变成了额上滚落的汗珠:“为臣愚钝,还请皇上示下”
“第一,查这家店面,看似可行,其实等于没查。因为你查这一家,查不查别的家今天查封这一家,明天他又开张了,或者今天你在地上把他查封了,明天他到地下卖去了。”
冯保听得呆了,旁边的张居正也不住的点头。
“第二,你在织造局内部展开调查,严查泄密者。要是查出来,算是万幸,要是查不出来,没人愿意承认,你怎么办或者很有可能,织造局当头的其实就是泄密者,他自己不会承认的,最多抛出来一个替死鬼来顶罪。你查完走了,他再继续泄漏,你怎么办而且我告诉你吧,最终的事实,很有可能就是后者。”
冯保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他感觉朱翊钧说的这些已经完全超出自己的所知范围了。
可以说是完全听不懂,但是直觉告诉他,皇帝说的是对的。
他小小的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么深的水里有什么鱼
皇帝笑了,他从冯保的神情里读出了他的心思,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小爷在穿越前,老爸是城管,从小就带着我上街,老爸当了二十多年城管,也没看见真正抓绝了小商小贩。
当然老爸最后还真抓绝了,因为他不抓了,他当了二十多年城管大头兵后终于当上了局长,却换了一种抓堵方式,他上任后第一件事竟然是为这些随抓随逃的小商小贩们免费设立了一个零售市场,一下就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后来还因此当上了副市长。
用老爸的原话说,堵不如疏,必须尊重市场规律,有需求就有市场,有买卖就有价格,这是他二十多年才想明白的道理。
这就是市场经济规律当然明朝这会儿,充其量只能算是有些商品经济的萌芽,连凯恩斯还没出生呢。所以这两个人哪里懂得这些,最多懂得从商和交易知识的皮毛。但是我懂,我还惦记着用这个来作为大明复兴的根基呢。
皇帝笑吟吟地看着冯保:“我这里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武的,一个是文的,你想听哪一个”
冯保慑服地磕头:“愿闻其详”
皇帝果断卖了一个关子:“我先考考你欲得其果,必究其因。你说说就在宣布改换厕纸的第四天,就出现这样的现象,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织造局泄密”
“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我再问你,泄密的原因又是什么”
“侵吞我大明国库”
“好这回有些上道了,你再说直白一点儿,侵吞国库,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为了捞银子”
“全中就是这个,无利不起早,无商不奸为的就是银子,就是钱钱就是他们的命所以,你要是想查封他们,调查他们,就相当于要了他们的命我这么说对么”
冯保已经是真正的五体投地:“圣上英明臣等不足圣上之万一。”
皇帝一挥手:“别给我灌迷魂汤了,咱们来做个简单的数学题目吧,你每刀厕纸付给织造局是多少”
“十刀一两银子,一刀是一百文。”
皇帝笑得异常灿烂:“你这收一刀一百文,他卖一刀十两,相差一百倍。当利和本相当时,就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达到二倍本时,他们就敢于冒上断头台的危险。而当利达到三倍本时,他们就会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你这利已经达到了一百倍本,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冯保掏出了一方手绢来擦汗,今天皇帝的理论一套一套的,完全把他震惊了
皇帝把刚才卖的那个关子打开了:“这武的方法最直接。你去问他们织造局要一个每月能生产出厕纸之数,比如说满负荷生产,一月能生产出来一百刀,你就管他们要每个月一百刀,或者一百二十刀,到时交不出货来就杀头,他们就不会有富余的厕纸卖到市场去了。”
冯保一拍大腿:“这个办法好”
看着皇帝停下了说话,冯保才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继续保持着倾听的动作:“圣上还有文的方法呢”
朱翊钧倒是没有追究他刚才的打断,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文的,就是你先攒上一大批厕纸,存上一大笔钱。然后,你也和他一样,去这家店铺的对面去开一个厕纸店。”
“也开一个店”冯保越来越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了。
当然,如果只是这短短几分钟就能听懂,那么就不会有后来凯恩斯费尽一生心血才创立的宏观经济学了。
西方资本主义,历经了自由竞争资本主义到垄断资本主义。自由竞争引起生产集中,生产集中发展到定阶段必然走向垄断。哄抬米价和厕纸,这一定在背后都是有利益链条的,都想借着背后势力发一把“垄断”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