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去宫里,老太太急的年酒也不出去吃了,订的戏班子昨也散了,去祠堂念半宿的经文,直等着四奶奶,一直未见人影,才唤我来寻。”
话一顿,撇了撇唇,自个虽是府里的大丫头,听说宫里变天,四爷召去迟迟未归,这整个心都胆颤的不行。
四奶奶倒是心大,还有功夫在这里掰热糕逗雀儿。枉费四爷平日里把她掏心窝子疼。
玉翘脸一红,也不应话,只转身朝老太君正房而去。
才进了房,便见伯父伯母皆坐着,老太君端在榻上,满面忧心忡忡,瞧着她,脸一沉,也不吭声。
玉翘近前请安,大伯母斜歪着眼,似笑非笑:“侄媳还有闲心在园子里逗雀呢可晓得老太太听说四爷进宫,一直未回,心焦火燎的不行,我这额上,都愁的起了白发呢。”
玉翘柔着声回话:“感祖母、伯父伯母挂念,昨夫君晚入宫时,特意叮咛莫慌,也莫告知祖母以免挂心。夫君解王皇后案时,为淑妃沉冤昭雪,那是宏武帝母后,想必惦着这份情,也不至于将夫君如何。孙媳虽在园中,却时时盯着垂花门处,在那等着他回来。”
老太君得此话,脸色渐缓和过来,招她至榻上来挨着自个坐,叹口气道:“是我急糊涂了,甩脸子给你看。有你此番话,我这心里才舒坦不少。”
朝众人面一扫,又说:“你们一个个,晓得我错怪孙媳,竟也没人替她说句话儿。枉她为府里事日夜辛苦”又睨大夫人一眼,凉凉道:“落井下石的倒是有。”
大夫人顿时满面通红。
三夫人忙前解围道:“玉翘是小辈,年纪轻着,就算受些委屈,被老祖宗说几句,不算大事。况且也是爱惜她才说,要教旁人,老祖宗直接撵出去,都不带搭理的。”
“我就这么凶么你歪待我。”老太君绽开笑容,啧啧有声。
众人皆抿着嘴笑,却听有丫头急来报,四爷回府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鸿门宴
玉翘脚尖已踏地,却又瞬间缩回。
她若迎过去,那厮皮厚,还不知要将自个怎样亲昵,长辈皆在,她面薄,一调笑就会脸红。
正这般想,却见竹兰打起帘子,周振威稳步入房来,竟不是昨夜离去时穿的官袍,已换了身石青色团花暗纹直裰,衬得颇为英武挺拔。
上前与众人皆见过礼,才走至玉翘榻边,丫鬟早安设好椅几,斟上滚茶。他径自坐下,将攥握的一袋祥福食铺的蜜饯,递至她手里。
都这般时候,他还记着买这个回来
玉翘心里暖融融的,周振威入宫离行时,缠着让他带蜜饯回,是给他念想,晓得家中有人苦等着,见那君王定要言行谨慎三思,并不是真要吃这物什。
不过,嗅着袋沿边,飘散出糖渍梅子丝丝甜酸香,她竟咽了咽口水,开了袋,拈起一枚放入嘴里,比往日吃得更有味儿。
老太君关切的问宫里情形,寻他所为何事
周振威眉眼清朗,只轻描淡写道:“去的晚,宫里已很平静。新皇只问我是否愿为大将军或左臣辅佐他治理朝政。”
“你如何说可答应了”老太君脸上皱纹舒展,浮起一抹欣喜,光耀周家门楣,复昔日繁盛,她宵想了半生。
周振威怎会不知她所想,只是,看向玉翘一蹙一颦,把那梅子吃的津津有味,如若无这牵挂,他愿如祖母的意,管那帝王是否残暴丨淫奢,可得民心。
可如今不行,他有个心爱的娘子要疼护,再想想李延年狡诈阴狠,在暖阁更处处话露杀机,欲置他于死地。不是宏武帝欠他旧情,只怕今日已回不来。
这般思忖,抬手去抚玉翘垂散在白瓷颊边的发,她红着脸扭着身躲,就怕让旁人看他俩恩爱,看了又何妨,小媳妇矫情的很。
扫了眼祖母及众伯父伯母期许又热盼的眼神,周振威终带了些许歉然:“新帝策变,扶持之人众多,此时孙儿无功介进,引人揣测忌恨不说,只怕为新帝根基招揽祸端,一个不测即引火烧身,反拖累这府门上下,倒不如退避三舍为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太君默了默,声紧崩,终归还是失落落的,想再嘱咐孙儿两句,却见他紧盯着娘子不放。
撇眼瞧去,心思一动。不知何时起,这孙媳妇小尖下巴带着娇圆的弧线,眼神慵懒,面庞柔润的很。不落痕迹扫那身段,碍着冬日,衣裳穿得多些,裹着锦缎袄子,倒看不出太多异样。
吃那么多梅子,也不怕软倒牙
老太君忍不住,希望再燃,假不经意似的问:“孙媳月事多久未来了”
“前日刚来过。”玉翘抿着唇,不明所以,含咂着梅子乖顺的答,话回的有些含混。
这浓重的失望又深一层,大过年节的,就没个舒心的时候,皱眉开始赶人:“振威平安回来,我累了半宿,想歇会儿,都各自散了吧”又让竹兰近前来给捶会腿,念叨着天冷,身子不畅快,眼半眯着,谁也不想理。
众人晓得老祖宗脾气,皆不再多做停留,又寒暄几句,各自散去不提
进了屋,周振威一把将玉翘锢进怀里,抢过她手里的袋子,撑开朝里一看,乖乖,只剩一两枚,有这般好吃么
拈了枚放进嘴里,蹙眉,女人怎都喜欢吃这个能酸死个人
俯身低头,对上娘子怨恼的眼神,像抢了她大宝贝般,小气,不想想这是谁买的
糙唇噙住小红嘴儿,把那梅子用舌卷着,要哺喂给她。
“不要吃你吃过的。”玉翘推他,嘟囔着咬牙不肯,情绪说变就变,撒着娇耍脾气。
周振威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激动,今朝要回不来,想让他喂都寻不到人,这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