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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

她陡然转厉的语气让殿中一众女官宫人都吓得瑟瑟低着头,连许皇后都不由地变了脸色,谁都知道眼前这位太后娘娘才是帝国真正的主宰,虽然是女流之辈,却是执掌朝政十余载,就连朝上的首辅老臣都不敢逆她心意。

只是沈若华依旧平静,微微欠身道:“太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女不敢妄断,所以仔细把过脉后才谨慎地拿了药方子,只因为皇后娘娘身子湿寒太重,才需要用些药将养着。”

邵太后不由地对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有几分刮目相看,很少有人能够在她面前如此镇定的,就连皇上在她动怒之时都要收敛许多,这宫中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如此了,毕竟永嘉也没了。

想到永嘉郡主,邵太后脸色稍稍放缓了些,冷冷道:“你倒是个大胆的。”她看着沈若华:“听说你才与广平侯府的老三和离了,还请了福王妃去替你作见证,倒是个有主见的,可惜前两日康王妃才来我宫里求了诏谕,要让薛家老三尚了寿宁长公主,他就要作驸马了,你可后悔”

一时间连许皇后都望向沈若华,想看看她是什么神情,毕竟薛文昊与沈若华是结发夫妻,才和离了就要尚公主,这若是寻常妇人哪里能够咽的下这口气,只怕是要哭闹怄上好一阵子。

沈若华却是听出些意味来了,她不相信太后召她进宫来就是为了问问她这些话,她在太后身边伺候了那么些年,深知太后虽然平日里看似不过问这些琐碎之事,事实上却是有司礼监与锦衣卫事事上了密折禀报了,对京都贵府的动向一清二楚。若是她真的想要干涉广平侯府之事,就不会等到这会子才召了她来问,看来太后是另有打算

她平静地微笑着,道:“佛法说缘分,夫妇之道也讲究个缘分,臣女与薛三爷和离了,便是夫妻缘分已尽,只盼着各自安好。薛三爷能够尚了寿宁长公主,也是广平侯府莫大的福分,臣女也替他们欢喜呢。”

邵太后目光如炬盯着沈若华好一会,依旧见她静静地坐着,笑容平和自然,并不似说谎掩饰,这才挑了挑眉,露出一丝笑容来:“你倒是个特别的,不哭不闹便与夫家和离了,这会子还能如同无事之人一般,也难怪福王妃也看重你。”

她摆了摆手,让跪在脚边替她用艾灸熏着穴位的宫女退下,才又道:“先前梁老将军中毒也是你解了的,这么说来你倒真有一身好医术。”

沈若华微微笑着:“臣女谢过太后夸赞。”她没有再谦虚,就是承认了。

“想不到沈均儒那么个沉闷倔强的性子倒有你这么个胆大的女儿”邵太后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既然皇后也觉着你医术好,想让你做了坤宁宫的女医照顾她的身子,我也不能不答应。”

她瞧了一眼脸上微微露了笑容的许皇后,也淡淡笑了,才又转过头来看着沈若华:“只是皇后与她腹中的皇嗣若有半点差池,我就要了你沈家一门的性命你可听清楚了”

邵太后的语气轻柔,并没有方才的声色俱厉,却让沈若华愣了愣,低头答应着:“臣女遵命。”许皇后有孕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女医第二更

出了慈明殿,许皇后带着宫女女官与沈若华同行,她目光柔和,轻轻抚着还平坦的小腹道:“沈娘子,这段时日用了你开的方子,我才能得天之幸有了身子了,我要多谢你。”

沈若华欠身道:“娘娘福泽深厚,自然会怀上皇嗣。”

许皇后原本平常的容貌中绽放出无比柔和的光华,轻轻抿嘴笑道:“我只当是不能了,毕竟已经这么些年了,看着她们一个个都有了身子,我只能守着坤宁宫里告诉自己,我是皇后,是国母,不能妒不能争。”她声音低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她忽然抬起头来,目光郑重望着沈若华:“只是现在既然有了这个孩子,我就不能不争了。”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是福王妃最为看重信任的人,也是我信任的,所以我来求了太后娘娘,让你作了坤宁宫女医。如今我就把我和孩子都托付给你,只盼娘子能护我们母子周全。”

沈若华心中大为吃惊,许皇后素来柔弱怯懦,执掌六宫却毫无决断和威慑,太后一直为此担忧不已,时时提醒教导着,却让许皇后更是胆怯,越发束手束脚,连去慈明殿都是谨小慎微,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敢主动求了太后,可见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她看着许皇后带着期盼坚强的目光,心中有几分酸楚,屈膝道:“臣女遵命。”

许皇后激动地拉起她的手:“多谢你。”带着她往坤宁宫去,让女官细细说了宫中许多规矩与她听,又特意给了她进出宫门的腰牌,毕竟之后怕是有不少时日她要进宫来请平安脉,甚至可能要留宿宫中,所以坤宁宫给她准备了一间耳房小歇。

看着许皇后带着沈若华出了殿去,邵太后身子一软,靠在了凤位上,一旁的嬷嬷与女官宫女们忙上前扶住她,急急忙忙要唤太医。

她摆了摆手,拦住了她们,无力地道:“无妨,只是有些乏。”

贴身伺候的潘嬷嬷红着眼上前取了迎枕放在她身后,低声道:“娘娘是费心神太过,太医不是说了要好生养着么,哪里经得起这样耗着。”

邵太后费力地笑了笑:“这身子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已经不济事了,从前有永嘉在,还能缓一缓养着,现在那些个太医能有什么法子,不过说句好听的宽慰宽慰我这个老婆子罢了。”

提到永嘉郡主,太后的脸上是满满的哀伤,连潘嬷嬷都不敢再说,只是低声道:“郡主已经去了,娘娘多保重身子才是。”

邵太后哀凉地一笑道:“你不必拦着我了,煦琳那孩子自小送进宫里,在我身边长大,我怎么能不心疼,她就那么走了,偏生我还不能替她讨个公道,只能让她冤死在这个宫里,是我对不住她呀”

她话语里都是凄凉苦楚,让殿中众人也忍不住跟着落泪,潘嬷嬷哽咽着道:“太后娘娘也是有苦衷,郡主泉下有知必然也会体谅的,别太过自责了。”

邵太后有些喘不过来,接过宫女捧上来的茶盏吃了几口,缓了缓才苍白地摆摆手:“我总觉着煦琳还活着,也不知是还怨着我。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放了她出宫去的,不该留着她跟着我受苦。”

她见殿中众人都是一脸难过,便强打起精神强笑道:“我瞧着皇后倒是强些了,知道为了肚子里孩子来我这里求恩典了。”

潘嬷嬷正怕永嘉郡主的事让太后太过难过,更会坏了身子,忙道:“可不是,皇后娘娘能怀上皇嗣可是天下的福气,毕竟这么些年都不曾有身子,自然是十分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