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连着发出三问。
“俺当年也不知为何,就是看着那些流民衣不遮体,眼瞅快要饿死的模样,心里不忍,就像拼力救他们一救。当年救那些被掠走的女子时,俺也没多想,就是觉着她们可怜。”李得一老实道。
“人若是已经吃饱,大多数人都肯将剩余饭食送与那些饿肚之人。故此先贤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可人若自己还饿着,就鲜少有人愿将自己一份饭食送与其他饥饿之人。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将饭食送与他人者,自然会使得他人感激涕零,诚心随附。你如此,刘赖也是如此,朱禄臣同样如此。所以你们三人虽然出身低微贫陋,却能分得一片天下龙脉气运,成就一番事业。”刘团长说道。
“确实如此。这天下间,少有人能够舍己为人。听师哥你这么一说,俺还是个好人哩”李得一以为师哥在夸奖自己,忙不迭接住。
“这天下人,打瞎子,骂聋子,撵瘸子,刨绝户坟,踹寡妇门,这一类恶人居多。非但少有人肯帮助别人,反而是喜欢落井下石者居多。听到大家都骂某人,便要凑上去一起骂。少有人心怀善念,能够原谅帮助他人。所以这世上,永远是富贵人少,贫穷低贱人多。也是老话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团长道。
“这么说来,俺这辈子能够分得些龙脉气运,皆是因为心起一念,安置流民,养得定北县数百万民壮所致”李得一觉得自己好似明白了。
“不。但人之行为,皆非凭空而来。若不是宿世就惯于行善,这辈子哪会兴起如此善念”刘团长道。
“嘿嘿,师哥你越说,俺越觉着自己停了不得。”李得一没脸没皮笑道。
“先贤有云,性格决定命运。命运绝非偶然,早已前缘注定,不然这天下哪有算命这种勾当。你,刘赖,朱禄臣,皆因前世就养成这种舍己为人之性格,所以这一世才能做出那些举动,赢得民心归附,分得龙脉气运,成就一番伟业。”刘团长自己给出答案。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李得一恍然大悟,随即又开口问道:“师哥,这命是前世注定的难道今生不能改”
“能突辽国就是现成的例子。当年范国师协助突辽国开国太祖皇帝一统草原,结束草原各部数百上千年的血仇厮杀,建立一个内部稳定和平的帝国。由此得草原数百万牧民归心,形成一股势力强大到足够其问鼎天下的龙脉气运。突辽国最终能够攻灭平周朝,正是得益于这股龙脉气运。可惜后来入关之后,突辽国杀戮太甚,平周朝亿万百姓或被其残忍屠戮,或被其奴役折磨致死。因此这亿万平周百姓死前必然对突辽国有着强烈的憎恨。亿万百姓之意念,自然比草原上数百万牧民要强大得多。故此突辽国此后形势急转直下,被咱守备团打得节节大溃,丢城失地。突辽国太祖皇帝一手塑造自己的国运,又亲手将其在短短十余年内葬送。”刘团长道。
“俺大概有些明白”李得一轻轻点点头。很显然,今天师哥给他说的事情太过离奇,李得一之前从未接触过此道,一时间还很有些茫然。李得一沉默着,努力消化着师哥告诉自己的这些事情。
“如今突辽国虽然败势已现,但毕竟仍是草原正统,尚有最后一点龙脉气运遮蔽。故此要杀突辽国皇帝并不容易。阿史那豁耳虽然不是皇帝,但他大权独揽,已经在无形中将突辽国气运加披在自己身上。为蒙蔽他身上的龙脉气运,我只能运用斩龙诀。师父在定北县,也遥遥助我一臂之力,这才能引起天地异象。招来这片浓厚阴云,这些天一直沉沉压在统万城上方。如今看来,终于是有些效果。那阿史那豁耳终于忍不住,要有所动作。若是他一直缩在城内,咱们还有些无从下手。”刘团长道。
听到师哥这么说,李得一终于明白为何师哥看到云动,就下令备战。
给师弟说话时,刘团长手上也不闲着,很快穿好甲衣,挎着守备团制式军刀走出去。
瞅着师弟仍有些发愣,刘团长道:“与我一起校场点兵。”
李得一答应一声,连忙学着师哥,把刀挎上,跟在师哥身后,向着营内校场走去。
“这场大战一起,就是不死不休。阿史那豁耳必然要垂死挣扎,拼命反击,你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刘团长小声跟师弟说道。
“师哥你放心,俺知道。”李得一用力点点头。
统万城内,苍凉的狼号已经吹响,阿史那豁耳训练多日的一支兵马,正在集结
六百五十八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砖开四
随着统万城内突辽国十数万大军集结,一股由突辽骑兵凝聚起来的强大煞气,直冲上云霄,仿佛要一举重开那压住统万城的浓厚阴云。
在这股强大的煞气持续冲击下,统万城上这片阴云终于顶不住,被率先冲出一个硕大的缺口,然后渐渐散开成一片片,眼瞅已经溃不成军。
远在定北县的孙老医官猛然浑身一颤,硬生生咽下胸腔内震出的一口浓血。
正在球场上踢球的三叔叹口气:“这么大岁数还不安享晚年,把事儿交给辈去折腾不就完了么,非要自己逞能。”叹气完毕,三叔直接喊出暂停,招来一名队员将自己换下,匆匆赶本孙老医官屋内。
孙老医官正闭目调息,努力缓解所受冲击,冷不防三叔直接进入屋内。
“受伤了这么大岁数还瞎折腾啥,三叔我可告诉你,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三叔说着话,伸手往孙老医官身上一拂。
孙老医官顿觉一股温暖和煦,充满滋养之意的原气涌入自己体内,居然在眨眼间就已经将自己刚才所受的内伤治好而且还顺手治愈多处陈年老伤。
“三叔”孙老医官顿时惊讶莫名
三叔这位圣人,向来不问世事,更是从不出手。之前交给王壮彪白虎入圣篇,已经让孙老医官惊讶不已,现在又出手为自己疗伤。孙老医官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述心中惊异。
三叔瞅了孙老医官几眼,无奈道:“你说你一个遭老头子,天天在家含饴弄孙不就得了,参和这些事儿干啥这下好,把我也扯了进来。算三叔我倒霉,吃你定北守备团这碗饭,就要受你的管。”
孙老医官没吱声。整个定北守备团谁能管得到三叔,谁敢王壮彪这头白虎王见三叔就变成炸毛的猫一样。也就李得一敢跟三叔胡吹乱扯,不时还互相斗两句嘴。
孙老医官知道,必然是千里之外的统万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这才惹得三叔这位圣人不得不出手。
“你弄这幅模样干啥三叔我知道你北见门内流传许多秘密。可这事儿非同可,三叔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三叔略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
孙老医官当然不敢追问,老实道:“劳前辈担忧,晚辈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