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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咱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己都难保喽。”说罢,叹口气离开了。

柳娘转头向那女孩看去,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很华贵,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柳娘猜她可能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或许是在逃难的路上遇了强盗或是兵祸才落得如此下场,但她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应该没有遭到侮辱。

领到自己那一份稀得可以看到自己摸样的米粥,柳娘回到女孩的身边,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这个女孩抛下不管,老天爷既然让自己遇到她,就说明她命不该绝,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镇子东头庙里的和尚常说的话,柳娘不懂什么是“浮屠”,她猜那应该是非常好的东西,而且一般人很难得到。

“好妹妹别怕,你会好起来的,姐姐会陪在你身边。”柳娘把女孩抱在怀里为她取暖,然后将稀粥慢慢喂进她的嘴里,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已经死去的十五岁的妹妹,她幻想着怀里的人就是妹妹,于是她轻轻晃动身体喃喃道。

或许是女孩的命硬,也或许是柳娘的祈祷感动了上天,女孩竟然奇迹般地挺了过来,虽然还未清醒,但柳娘确定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好起来。

“相公相公”每次听到后背上女孩如梦呓一般的声音,柳娘都会安慰她:“好妹妹,你很快就会和你的相公团圆的。”女孩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嗯”了一声又渐渐沉睡过去。

王大爷见柳娘背着女孩艰难地在难民队伍中行走,摇摇头暗道:“这丫头怕是疯了,竟然把一个捡来的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唉。”

西行的路漫漫无期,食物却越来越少,最近几天甚至连稀粥都不能保证供应了。背上的女孩虽然并不重,但柳娘的身子也已经到了极限,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坚持住坚持住”但她心里也明白,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幸好,这天夜里女孩忽然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四周,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这是哪”

“好妹妹,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呜呜呜”柳娘喜极而泣,仿佛自己的亲妹妹活过来一般。女孩沉默片刻,轻声道:“是啊,姐姐,我醒了。”

柳娘找到一根木头当做女孩的拐杖,女孩拄着拐杖慢慢地行走,柳娘则担心地看着她,随后将她倒在路边被自己救起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姐姐你是我的恩人,我应该把我的名字告诉你我姓丁,叫丁月明。”休息的时候,二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女孩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地上向柳娘微笑道。柳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不认识字。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哦,柳娘。”

“柳姐姐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待我找到相公我们会好好报答你的。”

“你相公是谁”

“他啊他是我心目中的勇士,是文武双全的大英雄”丁月明的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丁月明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不知道,我把他丢了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一起,而且永远也不会再分开。咳咳咳”

见丁月明因为伤痛而咳嗽起来,柳娘便习惯性地伸手去抱她,而在此时,队伍的尽头忽然骚动起来,休息的人们纷纷站起身向前面望过去,那里竖起几根旗杆来,红黄相间的战旗在夕阳下展开。

有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是西夏人”

165、腐烂的世界

那面战旗如一柄利刃,轻松地破开大华士兵仓促间组成防线,擎着战旗的西夏骑兵“铁鹞子”呼啸而过,挥舞的战刀在夕阳里洒下银色的光芒,随后便是迸射而出的鲜血和惨叫。

当镇守西北的大华西路军接到勤王的旨意之后,二十万军队离开西疆向都城进发,一直在暗中蠢蠢欲动的西夏皇帝李乾顺立即发兵十万入侵大华,兵锋越过边境席卷整个大西北。

一个月之内西夏军连破兰州城、熙州城、渭州城、庆州城四座城池,自以为所向无敌的西夏军在秦州城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顽强抵抗,围城十日之后仍然毫无进展,而此时金兵已经围困东京汴梁三个月之久。

西路军在汴梁城外被金兵打得落花流水和金国与大华谈判的战报被呈到李乾顺面前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西路军不久将会回归,在战略上从不吃亏的李乾顺决定趁西路军回来之前扩大当前的战果,于是三支原本参与攻城的队伍被单独分离出来去干那趁火打劫的勾当。

丁月明和柳娘所在的难民队伍便遇到了其中一支。

这支西夏军人数约在两千人左右,由铁鹞子、步跋子、泼喜等兵种组成。与难民同行的大华军足有五千余人,但吃了无数败仗之后,这支军队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战斗力,在对方的冲锋下只是稍作抵抗,随后便如同被洪水冲毁的堤坝般溃散而去。

破开这道几乎不存在的防线,“铁鹞子”势如破竹,他们在这支几十万人的难民队伍里犁出一道血沟,在他们身后是名字叫“步跋子”的西夏步兵,他们凶神恶煞地冲进人群里强夺一切能够强夺到财物,反抗的人都被乱刀砍成了肉泥。

没有人再对大华的军队抱有希望,所有的难民惊叫着四散奔逃,西夏军大部不做停留,继续向前方狂奔而去,这些贫困的难民不是他们的目标,前方的更富庶的凤翔府城才是他们的目的地。

在西夏的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丁月明与柳娘匆匆躲在一处断墙之后,当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远的时候,丁月明拉住想要出去的柳娘,因为她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声音,那是西夏步兵的喝骂声和大华难民的哭喊声。

有一小队步跋子冲进人群里,一名衣着比较体面的男子死死护着胸前一个布包,士兵也不多说话挥刀将他砍死,然后从尸体手里抢过那个布包,打开一看全是地契和账本,他们用西夏语骂了几句后向下一个目标扑过去。

柳娘小心翼翼地将头缩回去,被砍死的那个男子是晋州城里一位有钱有势的商人,自己的爹爹和哥哥都曾在他的商行里做过工,为人还算和善。现在他就和那些贫贱的难民一样死在了西夏人的屠刀下,就像地上被人踩死的虫子,卑微而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