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楼赴宴,观赏洞庭景色。岳阳楼本叫巴陵楼,只是离湖岸不远的城楼而已,因为受中唐李白的诗所影响,才被称为岳阳楼,此时也还不是很出名。
远看波涛万顷,水天相接处白茫茫一色,倒是很壮观,可惜是冬天,楼高风大,并没什么看头。便有人提议,干脆驾船下湖一游,再找些歌舞伎来唱曲助兴。出游怎能无美人相伴这提议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一艘由中大型商船改装成的战船,可载百余人,由两百士兵驾着四艘战船护卫着很快驶入码头,王信中格外卖力,亲自带着找来的十几名歌伎先行上船了,又回到城楼,与几名乡绅一起引路,邀请众人一起上船。
船队很快驶入洞庭湖,但要去哪儿,大家都有点茫然了。有说要去君山,有说干脆入长江,有说要驶入洞庭外湖一游,外湖有好几个,外亭湖、大通湖、青草湖,还有在朗州境内的白马湖、沅水湖,只是都有点远。
大家争持不下,章钺便站起来干脆拍板,去君山君山只是湖中一个小岛,离巴陵城边湖岸不远,可先绕岛逛一圈再登山,也还挺不错,大家就都同意了。
舱室很宽敞,十几名军官和两位文官,再加上五六名乡绅一一入席,刚到晌午,用餐时间还差点,下酒的都是些地方风味小菜,很快都上齐了,大家分案而坐,倒也不显拥挤。上层人士还是讲究分餐制,大伙儿一起搅马勺的共餐制还是胡人带入中原的,自然没有形成。
不是什么正式的宴会,还有那么多武人在场,自然就没那么多讲究。酒过三巡,场面话说完,歌伎们也在场中等了好半天,章钺早就等着她们开唱了,迫不及待地一声令下,乐声开始响起。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一名年约二十余岁的歌伎跪坐在铺团上,横抱着直颈琵琶连弹边唱,其余十来名年轻歌伎临时充当乐工,或吹凑萧笛,或弹琴筝相和。
“停停停这等雅乐本将在宫中早他娘听腻歪了,来点有意思的”众人倒是听得如痴如醉,药重遇却喊停了。
“少小别潘郎,娇羞倚画堂。有时裁尺素,无事约残黄。鹊语临妆镜,花飞落绣床。相思不解说,明月照空房”那歌伎一脸委屈,哪知换一曲还没唱完,又有人喊停了。
“唉唷小美人怎能守空房呐听得俺也是心酸酸的我看你还是唱个带点浑事的小曲吧”
章钺转头一看,却是一向还算老实的明金荣,几盏酒下肚,就开始脸红脖子粗地大呼小叫,顿时十分无语。那歌伎嗓音清亮婉转,吐字珠圆玉润,别有一番婉转柔媚的韵味,还是蛮动听的,不想这群劣货老是打断,这样还听个鬼啊
那歌伎也是见惯这种场面的,顿时就嘴角冷笑,尖俏的下巴一扬,又开口唱道:“哈巴狗儿汪汪地叫,忽听的外面把门敲,莫不是疼奴的人今日到,我急速开了门,见了情人微微微地笑,这两日为何把奴冷冷冰冰地抛,我见了你,不由的心中扑扑扑地跳。“
很快一曲唱完了,大伙儿听得兴味盎然,大把的赏钱撒了出去,不想史成弘也是个粗货,端着酒盏站起来调侃道:“那见了情人不能就这样了吧,还有呐接着唱呀”
这下那歌伎当着许多的人的面也是羞不可抑,脸蛋微红,期期艾艾地不知该唱什么曲子好了。
“奶奶的个熊你唱不出,我来唱正月里来烧灯节,王寡妇帮俺脱了鞋,搂着婆娘好过夜,那唇儿樱樱的红,那身子肉乎乎的白”明金荣醉熏熏晃荡着站出来,扯着大嗓门就开唱了。
众人一听,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十来个歌伎听了脸红红的,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掩嘴偷笑。
当当当当当突然,急促的警钟声响起,一直连绵不绝,这是外面随行护卫的哨船,在鸣钟示警。
舱室猛地一静,所有人都呆了起来。
“吓什么情况”章钺被扫了雅兴,正无精打采,闻声首先反应过来,一跃而起,飞快地冲到窗口向外望去,只见外面哨船上的士兵已经忙碌成一团,在准备应敌作战了。
这时药重遇也明白是出事了,跟着跑过来观望,章钺却懒得理他,跑出舱室到船头甲板,三两下扒上了望塔,只见远处湖面上出现了一支船队,正飞快地靠近过来。
“不要慌乱各就各位准备迎战”章钺站在了望塔上大喝。
甲板上的士兵们看见,顿时心中安定了不少,随行哨船上的军官们看见,也纷纷打起旗语应和,但是这旗语打得那叫一个乱,章钺根本看不懂,他也拿起一面红旗挥动,四艘哨船上的军官们楞怔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这居然是陆战时所用的旗语,总算勉强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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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7章 苛山贼
那支船队很快就接近了,章钺飞快地拿眼一扫便看清,共有大小船只二十来艘,上面满载着服色杂乱的壮汉,手持刀枪弓箭,在船上或站或坐,队列井然有序。
舱室中的军官们闻讯也赶了出来,跑到船头观望,但今天是来出游的,大多都没带武器,也没带自己的部属,顿时都不适应,围到药重遇身边,静等命令。
章钺站在了望塔上继续指挥,让船队飞快地驶离原地,向君山脚下的浅滩靠近,只要上了岸,就不怕这些未知的敌人了。可渐渐发觉有点奇怪,那支船队开始来的很快,但接近到里许之内,竟然保持着速度,不紧不慢地吊着。
双方一逃一追,跑出十多里的水路后,终于到了君山脚下,这处浅滩之前来过,还停留了一会儿,所以大家都熟悉。
章钺正要指挥船上的闲杂人员先下船,就在这处浅滩上与敌开战,不料那支船队接近到两三百步时,竟然在湖面上打横停下,对持观察了一会儿,派来了一艘载着五名壮汉的小船。
“敢问可是药将军的坐船我家将军有意上船拜访,不想惊扰诸位,多有得罪”站在船头喊话的是一名三十来岁的黑脸汉子,那挺直的腰背和不丁不八的站姿,怎么看都像是一名军士。
“你家将军是谁的部下却为何知道我等在此”韩盛也在船头,反应倒是挺快的。
“哈哈这要问王进逵了,药将军得罪此人,还敢下湖中闲逛,不愧是药老令公之子,有胆气我家将军姓陈,名应泰,诸位应该有所耳闻才是。”那壮汉意味深长地大笑起来。
“王进逵竟知我今日在此”药重遇恍然大悟,转头看向王信中又问:“这个陈应泰又是何方神圣,王司马可曾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