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之举,必为世人所唾弃”
章钺轻笑一声,又道:“呵呵不瞒诸位,章某离京也用了些非常手段,按说也非人臣所为,那么,南平王对关西撤藩令又如何看待”
高保融一听,顿时张口结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嘴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居然有人直言不讳地说自己非人臣,既非人臣,那不是叛逆么关西撤藩令既无皇帝诏书自然是不合法度,冒然攻战荆南更是如此,明面上说来,可也只能算是逾制行事,还称不上叛逆行为。
孙光宪见自家主公答不上来,为免其难堪,连忙出列躬身为礼道:“荆南节度副使、试御史中丞孙孟文拜见陇西王,请容小臣代我家殿下回话”
“南平王虽未正式纳土,可幕府似乎已经解散了吧”章钺面露恬淡微笑,一副从容淡定的上位者之态,悠然出声提醒了一句,却又道:“不过南平王既抱病,孟文先生当然可以代其回话,章某也很想听听你的高见”
孙光宪一阵愕然,想想似乎也是,苦笑着理了理思路回道:“陇西王坦率直言,虽于朝庭有所不敬,可天下自中唐安史之乱以来,节镇屡屡叛乱,镇将拥下挟上,无视纲纪法度,世人深为苦之。东京朝庭连年征战,复淮南、克幽州,功勋前所未有,可自先帝一去也就止步于此。
陇西王应时离京,不恃强欺凌孤儿寡母,做朝庭所不能做之事,行为虽有不恭,却是君子之德,合乎时下士民心意,天下人有目共睹,只要坚持,必有所成就”
“哈哈孟文先生辩才无阂啊”章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抚着额头苦笑道:“不过那孤儿寡母确实令人心生同情,有些事若做了,那就要一直做下去,章某自认不是狠毒之辈,但愿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这是必然,就看陇西王伐蜀是否顺利了”孙光宪才思敏捷,自然看透了这些事情背后的玄机。
章钺笑而不语,下首史彦超、李万全、杨重勋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还不算是自己人,可也不是敌对,突然一下就明白了这些话的含义,脸色都变得有点怪怪的。
孙光宪拱拱手,转回高保融身侧坐下,主从两人小声嘀咕着什么。这段对话之后,双方将来的关系渐渐浮出水面,身份地位也就定义为主从了。
那么作为将来的上位者,章钺必须要有所许诺,否则,抢了人家地盘,凭什么还让人家献上忠诚。想要马儿跑,你得先喂草可这是有讲究的,越是英明的上位者,越不轻易明确许诺。
“南平王献土归朝,深明大义,值此乱世实为表率。可先至永兴军府安居,日常花用断不至短缺”章钺笑着开口,看似什么好处都没给,但表明你这是政治正确。
那至少就透露出,安全有保障,或者子孙富贵也有保障,这对高保融来说,不亏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主客双方出驿站一同启程,谈笑风生地率领着车马队进了城南永宁门,一路到城西永安街前,果然有一座挂着南平王府牌匾的大宅。
高保融深感厚待,安排家眷随从留下,当即与孙光宪、高保勖随章钺到府衙大堂,正式献册纳土,这个礼仪之后,荆南名正言顺地归属章钺了。
与高保融洽谈了一会儿,章钺让温元恺代为相送回府。恰好柳光业来报,封乾厚护送着家眷及朝庭使者过临潼了。
章钺大喜,派亲兵去后宅通知一声,让卞钰准备一下。自率柳光业等三百骑快马出城,刚到城东北灞桥,对面车马队也就到了。
封乾厚还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见章钺到来也只是远远拱手,继续陪着身旁的扈载等人骑马缓行着过灞桥,在官道旁下马也没过来。
都是自己人反倒没什么话说,章钺也就不理他了,等后面几辆马车过来,孩子们已经在马车窗口欢快地挥手叫喊着。
第0603章 议开府事
接见完东京派来的中书舍人、知制诰扈载,判官杜德运引其至客馆住下,一众节帅和下属们纷纷起身离开,大堂上只剩下章钺和封乾厚两人无言苦笑。
“天色晚了,家母这次也随同一起前来,得回府宅看看”封乾厚起身笑着拱手道。
章钺楞了楞神道:“急什么那宅院早就置办好的,什么都不缺,自有亲兵帮她们安顿。随我去后堂,让后宅她们端酒菜来小酌几杯,顺便商量点事。”
“不叫温元恺、李良弼他们来么”封乾厚道。
章钺摇摇头道:“人多意见难统一,大事我们先把握方向,定下基调再议细节,然后就是他们的事了”
两人前后进了后堂签押房,里面光线有些暗,章钺亲手点上灯盏,让柳光业去后宅前院通知婢女前来伺候,自与封乾厚隔案而坐。
章钺闷声淡淡开口道:“本为扈载这次前来,朝庭就算不进封王爵,可加个天下兵马都元帅什么的也好啊,不想就兼加个中书令、进司空,这种散官玩意儿真是让人恶心,看来王文伯还是不死心呐”
“处在他那个位置,又是出身先帝潜邸,想着两边顾全也是迫不得已。说到底,主公在关西虽是威名赫赫,可在关东影响力就一般了,我们的威信还差那么一点。”封乾厚笑了笑,又道:“之前那些不合法礼的事都做了,再来一次又如何,总好过直接使用武力谋朝篡位,大家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章钺闻言一怔,讶然道:”孝德兄的意思是直接称王开府建制这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