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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

道真和尚身体颤抖,缓缓地仰转头。

这是他未出家时的俗家名字。

望着那一袭永生难忘的白衣,和与前世相仿的面容,道真和尚强行收摄动荡的心神,低下头将竹笛放于唇边,开始吹奏忘情咒。

“不要让我忘记。”王依槐的眼眸中充溢着哀求悲戚,那段铭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却又因为耳畔响起的笛曲声而又慢慢变得模糊朦胧。

对不起,请忘了我吧。

道真和尚心里默默说道。

他当年在佛前许下宏愿,将此生奉献于佛祖,只为求得白衣女子世世代代平安幸福,如果他反悔了当年立下的心愿,必然将会使许愿人和受愿人都遭受到愿力的反噬,这种愿力的反噬甚至不是佛陀们自己能够控制的,那是来自天道的惩罚。

自己生或者死都不重要,但白衣女人的幸福与否,对他来说无比重要。

为了她能够幸福,道真和尚甘愿放弃很多,甚至包括让她忘记自己。

只要你一切都好,那我也就很好了。

道真和尚看着在笛曲里昏睡过去的王依槐,这样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一直压制,走下青城山的江风寒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将那块破旧的桃符随手丢弃在一旁的草丛中,江风寒手指颤抖着取出酒葫芦,大口地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酒水顺着喉咙而下,就像是一把烈焰,烧的江风寒的喉咙火辣火辣的,那股火辣劲消减后,江风寒的身子变得暖洋洋的,人也就生出了几分倦醉意味,脚步略微有些轻浮散漫,显得懒洋洋的。

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少有人涉足的山林里,这里已经走出了青城山的范围,月光恢复了金色,轻柔地将光影披在江风寒的肩上。

他走上山,来到穿着羊皮裘衣的老人对面。

那里有一张石凳。

没有任何探询询问,江风寒径直坐了下来。

接着,他望着面前石桌上摆着的棋盘开始思索,样子有些像是在发呆。

“如果是你的师父来,绝不会敢这样直接大胆的坐在老夫对面,他会思考很多,计算很多,就算自认觉得非常稳妥了,也会谨慎地继续站着。”穿着羊皮裘衣的老人忽然抬起了耷拉的眉,说道。

江风寒微笑着说道:“师父他老人家思虑周全,未虑成先虑败,老成持重,正是我辈年轻人应该学的。我敢坐下来和您手谈,不过是凭着年轻人的一腔不怕天不怕地的热血。”

他很清楚老人的棋艺。当年那位号称千古第一、番棋不败的昭武棋圣正值巅峰壮年,眼前这位穿着羊皮裘衣的老人东渡日本,和那位棋圣接连下了十番棋,五胜五败,不相上下。这样一名棋艺通天的老人,任谁和他面对面的下棋,都会生出巨大的压力。

羊皮裘衣老人赞赏说道:“这才是我欣赏年轻人的地方,有朝气,只要看到希望,就敢拼搏。”

“凡事如果不拼一拼,我是不会甘心的。”

江风寒望着对面这位在修仙界里都是传奇的老人,这样说道。

这位穿着破旧羊皮裘衣的老人自号“三斗”,世间传言这是他自诩天下才有十斗,他独占三斗。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三斗”的真正含义其实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这三斗。更少有人知道,老人在江湖中掀起的那些腥风血雨大都和利益无关,不过都是源于他这好斗的脾气爱好。

“这个拼字用的好,你敢孤身来锦官城,这就是在拼,并且你竟然还真的拼赢了。”三斗老人感慨叹道。

江风寒淡淡说道:“不过是好运气罢了。”

三斗老人点点头,说道:“的确是好运气,如果不是那个名叫宋秋的小家伙仿佛从石头缝里面突然蹿出来,又带了两名来历名字都未知的同伴,只怕你顶多和青城派换个两败俱伤。”

“这也是您最开始的谋划,不是么”江风寒反问道。

“不错。”三斗老人坦然承认道:“你的师弟们铲除掉”“不过难道你就不好奇宋秋和他那两名朋友的背景身份”

“想不通就不用去想,我只需要知道我们是站在同一战线的队友就行了。”江风寒大气地说道。

“这次是队友,不代表下次也是队友,更不代表永远都会是队友。”老人的眼中闪烁着深邃幽远的光芒。

江风寒沉默了很久,方才慢慢说道:“那就到时候再说。”

说着话,江风寒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看着江风寒捂着嘴,灌下去一口酒压住了咳嗽,三斗老人说道:“你快要病死了。”

江风寒笑了笑,认真地盯着三斗老人满是褶皱的脸和阴黑暗淡的印堂,郑重地说道:“你快要被人杀死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钱的事

说完这句话,江风寒脸上的表情很淡,他看着三斗老人脸上清晰分明的老人斑和头上的根根白发,莫名的想起了如今的时节。

冬季,是一年的最末,也是万物的终结之际,严寒和酷冷折杀了无数稚弱的生命,也给予了万物更迭的机遇。随着冬去春来,生命会迎来新生,万古会重新走向繁盛。

和天气一样,人生也有四季,很明显,三斗老人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季。但和四季不同,他的冬季之后,不会再有春天,他将在某一个严寒的夜里闭上双眼,然后再也不能睁开。

这就是天道。

三斗老人手中捏着棋子,轻轻地将棋子放在棋盘上,对江风寒的话也不生气,他对于自己的命运也早已经看清,所以他很平静地说道:“老夫斗了一辈子,如果最后能够被人杀死,也是有始有终,死得其所,恰如百战将军马革裹尸,乃是最恰当的归宿。”

两人从开始说话,就各执一方棋子,对垒纹枰,坐话乾坤。

说话间,已经一气不停地连下了数十手,就好像这局已经下过近半的残局剩下那一半的落子布阵也早已尽在两人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