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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正妃之后,后宫之主的地位从来没有因为赵禥很少宠幸而有所撼动。

反倒是官家赵禥甩手掌柜一样,把后宫的事务一股脑甩给全皇后以及自己宠爱的春夏秋冬四夫人,所以使得全皇后在后宫众多嫔妃眼中,想来是最有威望也不可撼动的存在。

甚至就连赵禥若是哪天晚上纵欲过度,第二天碰上全皇后,也会小心翼翼的躲着走,颇有几分“妻管严”的架势,让人颇为费解,又有些好笑。不过全皇后这样做也不是没有代价,对于自家丈夫、这大宋的官家把所有事情全都丢给贾似道和自己这个妇道人家,每天只知花天酒地,全皇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遇到了劝谏几句,没有遇到便随他去了。

毕竟赵禥古怪的性格,谁都不能保证一旦触怒了他,换来的会只是几句懒散的责骂。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贾似道急忙恭敬行礼,在如此盛典之前,就算是他平时再怎么倨傲,这个时候也是不敢有半分失礼。

全皇后走到近前,就已经听见了鼾声,顿时脸上一白,仿佛就连之前画上的粉底妆容都随之消散了颜色。轻轻咳嗽一声,全皇后顿时明白为什么周围士卒都是低着头窃笑、为什么贾似道脸上也是有无奈和尴尬的神色,不过毕竟赵禥做过的荒唐事情可是从来没有少过,所以全皇后轻轻咬牙,吩咐身后的婢女架着她径直上了大安辇。

“官家,官家,暂且醒醒。”全皇后轻轻推了推赵禥,赵禥睡得晕晕沉沉的,忍不住哼了两声,头垂在了全皇后的肩膀上,一线口水顺着嘴角一直流淌到华丽的盛装冠冕上。

全皇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回头看向身后的两名宦官:“官家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一名宦官无奈的轻声回答:“启禀娘娘,这个小人劝过官家了,可是官家昨天夜里没有听从,还是”

“还是怎么”全皇后看着自家夫君因为明显纵欲过度而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那深深的黑眼圈,就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估计又是后宫哪个狐媚子耐不住寂寞,趁着因为今天盛典、大多数嫔妃都没有胆量勾引赵禥的时候扑了上来,难怪赵禥在这个时候还能睡得这么沉。

那名宦官无奈,此处人多耳杂,毕竟是官家的丑闻,大声说出去不好,所以凑上前轻轻嘀咕了两声,全皇后脸上一沉,冷声说道:“不过是几个没名没分的骚狐狸罢了,回来再和她们算账,平日里陛下怎么样本宫不管,但是今天这样的大事容不得她们捣乱”

“谁,是谁捣乱,快扶朕去朕要看热闹”一直靠在全皇后肩膀上的赵禥,也不知道是怎么听见了这一句话,竟然瞬间转醒,双手一阵乱拍,“快,快去看热闹”

全皇后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只能一边接过女官递来的手帕,帮助赵禥擦拭嘴角的口水,一边细声劝道:“官家,官家莫要惊慌,热闹便在前面,正是襄阳之战得胜归来的天武军要入临安夸功,官家莫不是忘了”

赵禥揉了揉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哦,是啊,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这位叶卿家倒是立下了大功劳,保我大宋江山,好,这个热闹,这个足够热闹,只是不知道这把蒙古人打的屁滚尿流的天武军,和朕的禁军有什么区别,要是两边打一仗,分出胜负,这可就好看了。”

见到赵禥不知不觉的想偏了,全皇后只能轻轻伸手扶额。虽然他知道自家夫君明显的痴呆弱智并不是天生的缘故作者按:南宋度宗赵禥为妾室所生,为防止主妇迫害,其母下药欲毒杀婴儿,被及时救下,但是因为惊吓和药物,使得长大后智力障碍,略显痴呆,不过能够嫁给了这样的夫君,就算是母仪天下,也是令人颇为头疼和伤感。

当下里全皇后没有过多解释,眉宇之间浮现出一丝怅然,只能眼见不见为净,快步走下大安辇,一边抬高衣袖掩饰肩膀内侧赵禥口水的湿痕,一边对着贾似道苦涩一笑:“让贾相公见笑了。”

贾似道轻轻摆手,依旧颇为恭敬:“圣安否,可上城门”

看了身后两名有些惶恐的宦官一眼,全皇后急忙回答:“圣躬安,可行。”

“大安辇,起驾”也不用那两名宦官高喊,贾似道就已经代劳了,这个执掌大宋朝政数十年的老人站在风中,面沉如水,看的全皇后也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

“起驾”前面引路的骑兵高声呼喊,继续缓缓催动战马。

而贾似道则是快步回到正窃窃私语的百官当中,轻轻咳嗽一声,顿时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作为他左臂右膀的翁应龙上前两步:“相公,莫不是官家有恙这样便是最好。”

贾似道嘴角边泛起一丝冷笑,对于自己这个帮忙操持一切的亲信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老夫倒是希望官家有恙,只不过这全家女儿也有几分心计,看出来老夫的意思,愣是不想让老夫遂愿”

翁应龙忍不住撇了撇嘴:“这皇后娘娘之前不是很老实么,当年丁大全一党的余孽之女罢了,难道还能想要和相公您作对,照属下看来,或许是因为见识短浅看不穿相公的心思罢了。”

“若是这样,倒是谢天谢地了。”贾似道眼眸愈发深邃,“只是这世间可不是件件事情遂人所愿,之前每年出城祭祀、校阅禁军,这全家女儿向来是很少现身,今天却早早的做辂车跟在大安辇后面,又这么积极的上前来劝慰官家,分明是看出来今天有什么端倪。

“但愿她只是牵挂官家。”翁应龙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神色,“若是想要对相公有什么不轨,那咱们可不能手下留情。毕竟是后宫之主,不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

摆了摆手,贾似道喃喃说道:“先不要管她,一个弱女子没有外面人帮助,根本翻不起来什么风浪。天武军入城夸功,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不要给老夫弄砸了,该下的绊子也下了吧。”

翁应龙轻轻一笑:“属下办事,相公尽管放心。可有他叶应武好受的。天武军或许在襄阳还能逞威风,不过到了这临安,也得看看是谁说了算。只不过相公有没有打算好,接下来应该如何”

两人低声交谈,已经走到了和宁门下,不远处的禁军士卒同时躬身行礼,大安辇上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皇袍,腰缠金缕腰带的宋帝赵禥缓步走下大安辇。

翁应龙只是看了一眼,却也是忍不住笑出声,原来赵禥的通天冠已经歪了,如果不是带子还系着,恐怕早就掉落在地上了。后面辂车上走下来的全皇后看到了也是心中一惊,自己从大安辇上离开的匆忙,却是忘了官家的通天冠因为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缘故,已然歪斜。

不过好在一侧的宦官眼疾手快,听到低低的笑声之后察觉到不妙,急忙上前帮助赵禥扶正冠带。

“臣叩见陛下。”以贾似道为首,百官躬身作揖,井然有序。

毕竟赵禥这个官家没有正形,百官可还是要脸面的,这些必然的礼节都是整齐划一、一丝不苟。

赵禥显然还没有醒过神来,如果不是走过来的全皇后及时搀扶了一把,恐怕又是一个踉跄。不过好在他也是当了三年皇帝了,这样的大场面见得少但不是没有见过,当下里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