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别提了,倒霉。马晓飞。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没事扯淡,说过的那个碰瓷儿案”戈伟一脸晦气。
“记得,怎么了”马晓飞见戈伟脸上花里胡哨,乐道:“你丫早上没洗脸就出来了昨晚约炮去了”
“滚蛋。”戈伟白了马晓飞一眼,这货从小到大。嘴里就没个边际,三句有两句没正经。戈伟叹了口气,把刚遇到的情况讲了遍。
“靠,不是吧”马晓飞露出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这都几天了还在蹲国足要有这耐力,早冲出地球了啊。”
“唉”
戈伟叹气,正要说话。忽然就见胖子眼睛一亮,指着戈伟身后快速说道:“哎快看”
戈伟心里一个哆嗦,下意识以为门口保安把老太太和傻大个放进来了,急忙回头作势欲跑。
然而他看见的,不是那如同杀神般的身影。而是两个高挑的女孩子。
这两个女孩子,正从不远处,沿着甬路,朝他这边缓缓地走来。薄薄的羽绒服,掩盖不住她们各自修长的曲线。昨夜又下了场雪,早上到处都是积雪还没来得及清理。她们绸缎般的黑色长发,在风中格外抢眼,丝丝飘舞。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方小楠,还有颜晴。”
马晓飞的声音小得只有他身旁的戈伟能够听见。“方小楠”这三个弱不可闻的音节,却如同晨钟暮鼓。响彻戈伟的脑海。
刚才的一切疲累,一切不满,一切恼怒,全都在这一刻,随着那长发飘舞,烟消云散。
“你的梦中情人来了。”马晓飞凑到戈伟跟前说道。
“什么梦中情人。瞎说。”戈伟依依不舍地挪开目光,颇有些自嘲地说道:“中文系两大系花。每天宝马接送。咱这种小屁民。还是退散吧”
“知道你还盯,丢魂似的。”马晓飞嬉皮笑脸地调笑着:“你就不怕这两位美女身后那几个师的追求者。一人一口吐沫淹死你”
“我国法律,不禁意淫。”戈伟仰头晃脑,扭过头去又偷偷看了眼远处款款走过的二女。
“呦谁在意淫呢”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马晓飞一听见这个人的声音,一下子脸就沉了下去。
戈伟也皱了皱眉,回头看见一个浑身名片运动装的青年,正用一副鄙视的表情,向戈伟和马晓飞投来同情的目光。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大老远的,还真没发现。原来是著名的伟少和飞少。”青年来到戈伟和马晓飞面前,先抖了抖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故意探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两个女孩,接着阴阳怪气地对戈伟说:“别想着,人家跟你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说你们,整天望着,也吃不着,累不累呀”
“究木阳,你少在这放屁”马晓飞往前站了一步,有些气愤填膺。
“呦飞少今儿这是吃药了,这么亢奋怎么,觉得你咋呼一两下,我究木阳就怕了你了”究木阳嘴一撇,给马晓飞和戈伟一起投去鄙夷的表情。
马晓飞脸色阴沉,虽说他打心底想要揍这个姓究的混球一顿,可他也知道不能把事闹大。这个混球再混蛋,他老爸也是是市内高官,这世道就是这么操蛋。
“谅你也不敢动我。”究木阳冷笑。
“我们走。”戈伟轻推了马晓飞一把,他知道自己这个死党的脾气,要是再这让他呆在这里受究木阳的气,搞不好真得闹出点事情来。
身后传来究木阳得意的笑声,随后是一番更加尖酸的话语从身后传来:“我说,伟少,飞少,像你们这样整天盯着人家美女看,弄得整个学校都知道你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说你们丢不丢人,啊们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们丢脸我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跟你们一个系的。我奉劝你们,以后,离颜家两姐妹远点儿。有多远,滚多远这个天鹅肉还轮不到你们这种没背景的人来吃听见了吗”
戈伟两人默默地背着身朝教学楼区方向走去。
马晓飞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嘴里不住地骂道:“这个王八蛋,仗着自己老子有权有势,就以为天老大他老二了。这年头。哪来的这么多败类”
戈伟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有什么办法,就这世道。不然他也不会把究木阳写进小说里撒气了。
回头,那两道美丽的身影。也走得远了。
1943年。
此时的费城,仍然笼罩在轴心国带来的战争阴影中。
克丽丝蒂娜这一夜几乎没能入睡。整个晚上,她都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里充满了不安。她相信躺在自己身旁背过身去的莫尼斯同样是醒着的,虽然他整个晚上一动也没动过。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在白色的墙壁上投下了一道又一道明亮的光斑。克丽丝蒂娜终于听见莫尼斯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随后感觉到他缓缓地起了床。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莫尼斯的叹息声中,克丽丝蒂娜察觉出一丝微弱的颤音,证明莫尼斯的心中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平静。
克丽丝蒂娜回过头。看见莫尼斯起床后的第一个举动,是习惯性地按开了收音机,然后静静地站在收音机旁。
那是一台银灰色的铁皮盒子,据莫尼斯的好朋友卡尔上校送它来时说,这款是时下最好的收音机了,而且是海军的军用型号。
此时,收音机里面正播报着昨夜的战况。在位于西太平洋上的塞班岛上,海军陆战队在昨夜对日军发动了试探性的攻击。遭遇到了岛上日军有生力量的顽强抵抗,目前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莫尼斯面无表情地听完这个消息,嘴里喃喃地嘀咕了一句:“该死的日本杂碎。该死的东条英机。”随后他又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衬衫的领口。
“吃个早餐吧。”
莫尼斯听到克丽丝蒂娜细微的声音。
莫尼斯转过头来,望着蜷曲在洁白的轻毛毯里,像猫儿一样正盯着他的克丽丝蒂娜,原本平静无波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莫尼斯微笑着点点头。
早餐同往常一样。简简单单的苹果酱土司和牛奶,没什么特别的。不同的是。克丽丝蒂娜说是要先去化一下妆,等了好久都没见她从房间里出来。
莫尼斯知道她平时是很少化妆的。朋友们都说。克丽丝蒂娜是个不化妆就很美的女人。
莫尼斯将自己的身体斜靠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他一边点上一根香烟,一边望向窗外马路旁那棵翠绿繁茂的法国梧桐,寻思着今天白天将要发生的事情。
费城的夏天一如既往的湿热,浓烈的阳光让路面折射出一层光亮的外壳,刺得莫尼斯的眼睛很不舒服。他眯缝着眼睛,脑海里把今天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又都设想了一遍,就像昨天晚上那样。他不允许自己丢失任何一种可能性,这种缜密的思维得源于他的导师。
“尼克,上帝也是一种可能性。”
他时常回忆起导师曾经对他说过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