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空寂了一下午的病房再一次被人推开。
来人刻意的压低着声音,好似不想惊动床上熟睡的人儿。
金嘉意听见身后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轻轻的拱了拱被子,翻过身,将目光投掷在正在脱外套的男人身上。
席宸注意到她的视线,将屋内的光线打亮些许,语气柔和,“醒了”
“我不过就是一个小病亏得席总如此惦记,下班了也不忘过来看一看。”金嘉意靠在床垫上,目光忽明忽暗。
席宸将餐盒打开,“我今晚就睡在这里。”
“”金嘉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单人沙发,再看了看自己这张一米五的病床,他是想一起睡,还是想像个小孩一样蜷着腿憋着睡
席宸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再道:“我不会再做出像昨晚上那种荒唐事,请放心。”
“婚前协议上嘱明了一月一次,昨晚的事不过就是例行了公事一般,不过既然公事做完了,我想这一个月我们就没有必要同床共枕了。”金嘉意甚是平静的说出。
席宸倒是没有过多的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将准备好的饭菜放于小桌上,再推到她面前,拿起她微微泛凉的手将筷子放于她的掌心处,“饿了吧。”
金嘉意皱了皱眉,感觉自己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亏得她来势汹汹,而对方却满心的不以为意。
正当她准备再次进攻时,一张嘴,可口的饭菜被席宸塞进嘴里,她本能的嚼了嚼,食物顺着舌头被自然的吞进了肚子里,味道还挺不错的。
席宸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热气,“这几天我会住在这里,你放心,虽说我昨晚的行为让你有些失望,但我毕竟是正人君子,在清醒的时候,不会逾越雷池半步。”
金嘉意注视着他的眉眼,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就像是说了一些家常便话,但却是满脸认真,像小学生禀告作业那般一丝不苟,怕自己没有公信度,又怕自己被人误会成玩笑话。
她垂眸,用着指间的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碗里的米饭,半响之后,她的声音才从嘴里发出,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道:“那个孩子,你有想过生下来吗”
席宸手中的动作一滞,他抬起头目光狭长的看向她,心绪有些七上八下,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当时的决定有些仓促了,如果当初你比我早知道,你会怎么做”
“我想我会是一个好父亲。”席宸的声音有些干涩。
金嘉意笑了笑,“是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多想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席宸拿起汤碗递过去,不难看出,他的手有些颤抖。
金嘉意张嘴喝掉他递上来的汤,两两谈话声戛然而止,气氛再一次变得诡异。
夜幕渐深,远离城市的私人医院很安静,窗外有风声撩动着树梢,轻咛的簌簌声从虚敞的窗户飘散而来。
席宸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之上的圆月,指尖紧紧的扣着窗棂,没有人知道他在深思什么,只是从他紧皱的眉头看来,这个问题似乎很难。
金嘉意侧躺着,她的手拽着身下的床单,指尖有些泛白,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叮”外套中的手机突兀的响起。
席宸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拿出手机直接关掉,看了一眼床上并没有被惊动的女人之后,转身出了房门。
“叮”手机再一次响起。
他看着上面的号码,按下接听。
“刚刚周瑜婕来了我的办公室。”叶卿直言不讳。
席宸眉头微皱,不明道:“她去你办公室做什么”
“周大小姐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周家又是名门望族,我叶家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个满是铜臭味的商贩,她来我这里,除了高傲的炫耀一番周家的财大势大外,甚是严肃的警告了我一番。”
“看来她是误会了什么。”席宸道。
叶卿苦笑着,“她郑重其事的告诫我最好掂量掂量清楚是继续捧着金嘉意还是得罪周家。”
席宸靠在墙上,望着头顶上空炙热的白炽灯,他冷冷一笑,“不得不说周老爷子的一世英名,只怕是会被她这个独生女毁的一干二净。”
“老祖宗,你席家是不惧怕周家,可是我叶家毕竟没有你们那雄厚的背景,如果被我父亲知道了我又无缘无故的惹上了周大小姐,我的这层皮少说也得褪下一层。”
席宸点了点头,“我会记着你的这个恩情的。”
叶卿心里一紧,不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会很感激你替我背的这个黑锅,以后寻个机会会好好的补偿你的,这一次就辛苦你了。”
叶卿高悬的心脏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疼的他险些背过气,他哭笑不得道:“你不打算出面”
“我觉得你很适合做那种为红颜不计后果的败家子形象。”
话音未落,席宸已然挂断了通讯。
叶氏办公室内,叶卿不敢置信的瞪着被中断了电话的手机,眨了眨眼,抬起手扯了扯自己俊朗的脸皮,很痛,不像是做梦。
席宸他大爷的,他这是故意把自己给推出去不顾死活了啊。
怎么办他要不要背水一战,直接曝光了他们这对黑肠子夫妇
月上中天,红色法拉利疾驰的驶过半山公路,最后停靠在别墅前。
周瑜婕得意的踩着她的高跟鞋走上台阶,刚进入大厅,便察觉到今晚不一样的清冷气氛。
整个大宅好像离了人气那般,有种说不出的死寂沉闷。
周晔坐在饭厅的餐桌上,他喝了一瓶白酒,已经有些醉意上头了。
周瑜婕走进餐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着父亲自斟自酌,开口打破安静,问道:“爸这是怎么了”
周晔瞥了一眼说话的女儿,放下杯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周瑜婕跟着一同站起身,刚扶上他的手,就被他用力的甩开。
周晔跌跌撞撞的走进客厅,拿出了壁橱上的一支木条。
周瑜婕面色一惊,惊恐的跑上前,不明道:“爸您这是想做什么”
“跪下。”怒不可遏的声音徘徊在客厅上下。
周瑜婕精致的眼瞳泛了泛红,她不敢忤逆父亲的话,脱下高跟鞋跪在堂中。
“手伸出来。”周晔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