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凌一笨重的火车头来说,那弯道原本就需要从看到开始,就马上减速作过弯准备的。现在因为一条轮轨的松动,就连维持直行都要花上很大力气。
手中的方向c纵杆开始剧烈抖动,坚硬的寒铁不断撞击着自己的手心。窗前弥漫的雾中乔瑟夫的摩托已经消去踪影,只剩下地上拖行的几个模糊不清的小红点。
几股念头在凌一脑中挣扎,怎么办就这么冲过去的话,百分之九十自己会直接滑出桥缘葬身山崖。他习惯性性的消极想法是,现在离终点也不远了,要不下车跑过去
去他的如果现在就放弃了,后面还比什么比凌一想起了珊珊悲喜交加的脸庞,克莱多和江辉认真地帮自己思考策略的样子,还有那一整天,自己一次次联系如何c纵火车,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在懊丧中重新开始的情景。
这可是你我的。没有选择的时候,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凌一咧开了嘴,牙齿抵住下唇,脸上显出少有的狰狞和恶意,浑身竟有股兴奋在血y里翻滚。
第十九章 生死一线
眼前像煮熟包子的蒸笼一般、层层腾跃而起的迷蒙冰雾,对视线的阻隔已经达到最大化。凌一已经彻底忘记了既定的战术原则,决意完全凭自己的求生本能统领身体。原本只是以防万一之举,但现在不用更待何时要么放手一搏同归于尽,要么滑下冰桥做崖下冻鬼
凌一的手指都有些颤抖,大喝一声,果决地拍下了控制台最边缘一个红色的按钮。
像是一个数十年不见阳光的黑屋子,突然打开窗户让最炽热最耀眼的阳光照s进来。
火车头的前灯亮了。
那正是几人去找江辉时,经过他费力修复而重现光明的,超大口径探照灯。
把它装上火车是珊珊灵机一动的想法,当时凌一和江辉都不以为然。虽然有点牵强,凌一还以为只是女孩对闪闪发光的东西有种偏执的喜爱呢,完全不觉得能派上什么用场;江辉倒是认真地分析过了,结论是,以峭喉桥的冰面厚度和光滑度,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打开探照灯,可能非但不能闪到乔瑟夫,反而会被远处冰面的反光照得自己睁不开眼,适得其反。
然而这个时候使用,却刚好正是时候,根本没有更完美的时机
借助探照灯穿透性极强的照s,凌一拨过浓雾堪堪看见了前方的弯道,再迟一秒都转不过去他手心里捏了一大把汗,毫不迟疑地压下方向杆,急遽的c纵让车头几乎侧倒,排排车轮在光滑的冰面上用力舞动,平衡与失控一线之隔。
“一定要给我转过去”凌一的眼中都要喷出火来。而他的心里却想得更远:只要把这个弯转过去,然后我就可以
原本乔瑟夫已经驶过弯道了,他背对着凌一,只觉得身后的灰蒙蒙的冰雾突然亮堂起来,但也没太多想,毕竟第一段的终点就在眼前。然而随着凌一火车头的侧转弯,车头的探照灯方向自然随之变化,投s出去的光柱刚好与弯道的冰面形成了折s的夹角,折s而来的光亮,投在了乔瑟夫的车身侧面。
隔着头盔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右手边突然一亮,乔瑟夫本能地偏过头来查看情况,这一下可不得了,就仿佛十万伏特的电压突然传入水中、对那之前还毫不知情的鱼儿可是万点暴击此刻的乔瑟夫就是这样一条鱼,那光照同样是他有生以来所见最炽,就像被人迎着面门给来了火辣辣的一巴掌,手臂也不由自主地升起来遮住眼睛。
一刹那的功夫,他的雪地摩托彻底失控了。
“该死”乔瑟夫不断地骂着短促的脏话,自己的座驾已经变成了一个胡乱旋转的陀螺。凌一都不由得惊叹,在这种情况下,承受着摩托翻车的撞击和与冰面的强烈摩擦,乔瑟夫还能坚持单手抓住车柄不被甩出去。
然而对凌一来说,这还不算结束。
接下来迎接黑人小少爷的,是像从烈火中刺出的冰凉铁矢:从探照灯的光照中呼啸而出的,凌一火车头的寒铁撞角。
正中靶心。
“噗啊”乔瑟夫一大口污血像花洒喷水一样漫天而落。
在撞角的撞击之下,雪地摩托已经被挤得不成原样。好在乔瑟夫本人承受的只是来自摩托的撞击,并没有直接迎上撞角,否则恐怕早已粉身碎骨。即便如此,他也像个被拔掉气塞的气球一样,被高高地抛向了空中。
还在半空中的乔瑟夫瞥向凌一的侧窗,车内的少年表情冷冽,还有那根第三次出现的倒竖中指。
火车呼啸而去。
“赢了”
珊珊高兴地原地直跳,脸上洋溢着喜极而泣的胜利表情。
山下所有围观的群众们,也尽数炸开了锅,在持续数秒连针落在地都能听见的沉默过后,发出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哟嘿快来快来凌一还没到终点赌局还没结束赔率大逆转现在是买进买出的最好时机啦”江辉倒没像别的观众那样把自己的帽子抛向空中,虽说还在吆喝着赚钱,但眉目间的欣慰也是溢于言表。
“那个珊珊,如果第一赛段对手就死了的话,那氚能死冲的结果怎么判定”克莱多有些怯生生地问道。
“啊我想想想你个大头这不是废话”珊珊跳起来才一巴掌够到克莱多的脑门,“一旦死冲开始,任何赛段都可以有死亡情况出现。只要凌一能完成接下来的,当然是凌一赢了”
另一旁的专属看台上,在乔瑟夫被撞飞的一刹那,里德就蹭得一声站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抠住皮椅的扶手。张哲看得一清二楚,短短的功夫,倒霉的皮革已经被强壮的黑人给抓烂了。
老爷子当然没空给椅子默哀,事实上他的神情一点都不比里德轻松,他已经暗自给周围的一圈星卫队士兵打了个手势,身子也已经向旁边的装备包倾斜。他担心的是,这场比试毕竟是里德的提议,现在亲眼目睹弟弟的惨死,他会不会暴怒之下撕毁协议,直接冲上山把凌一宰了。以里德的实力和装备,这简直轻而易举无人可以阻拦
出乎意料的是,里德非但没有行动,反倒是神色轻松地又坐了回来。
“原来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这么不好啊”张哲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道。
里德却白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指了指大屏幕上,在峭喉桥边缘的一个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