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荐的,我看这事八成就是陆殿帅自己的主意,前日议政我就瞧出来了”说到这,呼延赞警惕的看看门口,而且又小声道:“陆殿帅这是想借此事剪除异己,看着没,汴京政之时只有我和高顺二军与他有过嫌隙,他这是公报私仇,秋后算帐了。”
高顺听了哼哼一声,表示老子也是这意思。
只有向训一脸难色的道:“小些声,这话可不能乱说,陆殿帅从职掌殿前司以来可从未做过厚此薄彼之事,钱粮军需并无短缺,在座各位将军也没有受一点委屈,放眼古今历次改朝换代,可有今日的宽容之广”
呼延赞摆摆手,一脸不屑道:“哼,小恩小贿,老夫若不是为了跟着我吃饭的一干兄弟着想,岂会屈居一个毛头小子之下。”
向训听得有些不悦,连连皱眉,正要劝阻他。
就在这时,门外一抹阴影闪过,陆飞不温不火的声音也飘然而入:“有志不在年高,毛头小子就不能有心忧天下的志向吗”
众人见是陆飞来了,忙都一齐站了起来,拱手进礼:“见过陆殿帅”
陆飞点点头,走向了帅案,路过呼延赞身边时,轻声一笑,道:“朝廷三司同心协力共同辅佐大唐,枢密院下的调令上代天子,下承万民,老将军这样直接顶回去怕不妥吧。”说罢径直走向了桌边,边上忙有侍从端来刚沏好的浓茶。
向训忙打着圆场道:“陆帅说笑了,呼延将军的意思是”
陆飞瞪了向训一眼,直言道:“他什么意思不用向将军解释,我已经清楚了,我之所以上值来迟了,那是因为我绕道去了一躺呼延将军的军营,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让我大吃一惊哪。”
呼延赞有权有势,若是无事时他自不会表现出对陆飞的不满,大家和平相处,但一旦有事他就不能不替自己好好考虑一番了。
呼延赞一偏头,淡淡一笑,道:“老夫治军数十年,历战事数十场,从征以来几无败绩,陆殿帅只是看一眼就能断定老夫治军无方吗”
陆飞也听出了他的不满,笑着反问道:“我几时说过老将军治军无方”
呼延赞一愣,有些茫然若失的看看众人又看看陆飞,道:“那陆殿帅看到甚么了”
陆飞从案桌上抽出一份文书,举起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道:“昨天枢密院的调令就到了殿前司,相信禁军四军也都上下传达了,大军明日就要起征,为何你的军营里却一派宁静,连当值的将领都不在军中,这是要出征的样子吗”
呼延赞一听,哼笑一声道:“原来陆帅说的是此事,那正好,此调令有失妥当,老夫认为枢密院应该重新斟酌之后再行下发,你说是吗高将军。”
高顺有些尴尬,面对着陆飞有些不善的目光欲言又止,想了半天才道:“古有成例,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此番近十万大军出征,这军令却是昨天才下达,明日就要出征,枢密院是不是草率了些,我等来不及准备呀。”
陆飞将文书放桌上一扔,这东西还真不起什么作用,皇帝没了想调动这些权将着实是个难事。
陆飞背着手在桌边走了几步,沉吟道:“直说吧,这不光是枢密院的意思,也是内廷还有我的想法,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军令就是军令,军令如山,不得违抗。”
呼延赞一听便向高顺和向训投出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说:看着,老夫没说错了吧,这就是姓陆的想借刀杀人。
呼延赞道:“陆殿帅,保境安民效忠朝廷是我们的职责,我的兵可以在战场上战死,却不能因为某些人的私欲而白白送命。”
“哦”陆飞走了过来,道:“呼延将军这话是何意”
一旁的向训连连向呼延赞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但呼延赞却一脸正色的道:“田重进七万人马围攻怀州,到现在怀州还吉凶未卜,昨日也有战报从齐州传来,说是在拒马河北岸出现数万辽军骑兵,可枢密院的调令是什么意思既不救怀州也不救齐州,却要绕道大名府让我们去打德州,这是何意思”
大家的眼睛都齐聚在陆飞身上,是呀,这样莫名其妙的行军路线是怎么琢磨出来的,怀州在大名府西面百余里,齐州在大名府东面三里余里,三城几乎是在一条直线上,过了大名府往北五百多里是德州,也就是田重进的大本营,从汴梁进军德州,这等于禁军是要孤军深入敌境五百多里作战,一旦田重进和辽军左右夹攻切断禁军的后路,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陆飞环视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微微一笑道:“兵者,诡也人人都以为朝廷一定会救怀州或齐州,我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围魏救赵,直接攻打田重进的老巢,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向训有脸担忧的道:“陆帅,兵行险招并非不能用,如今田重进七万人在左,辽军在右,您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就不担心一旦后路丢了回不来吗”
高顺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道:“是呀,陆帅,辽军作战以行动迅捷著称,十余万禁军深入敌境,真的是太过冒险了,非上善之策。”
陆飞早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同意这样的方略,别说他们,就是陆飞自己都不会同意,可这事必须要这么做,为什么,戴恩在三川口教会他的,身为三军统帅,除了为战争的全局负责之外,别的一概不问,多死多少人在陆飞看来那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取胜最关键。
现在陆飞不但在平定田重进的叛乱,还要击退入境的辽军,但这两点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最重要的是要取得禁军的绝对统领权,想做到这点,最好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来一场大战,借此将整个禁军重新洗牌。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决不能心慈手软,该杀的要杀,该抛弃的要抛弃,不管死多少人都可以,皇权之下从来都是白骨累累,一将功成万骨枯。
陆飞之所以不救怀州和齐州,一来是敌军兵锋正盛,一个没有凝聚力的禁军就算去救也未必能救得下来,二来嘛,那就是囤积在大名府的百万石钱粮,这才是陆飞能控制禁军的唯一途径。
陆飞看看三人,点点头,道:“是冒险了些,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你们想想,德州离怀州六里余里,在此之前朝廷接到的消息一直是田重进在德州,而几天前他的大军突然出现在怀州地界,那说明什么,说明田重进是轻兵突进,没有带任何的辎重粮草,也正是这样他一路几乎没有遇到过像样的抵抗,誓如破竹,打到现在怕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急需大量补给,短时间之内田重进是不会进军汴梁的,再说尾随其后的辽军,河北大平原,辽军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从幽州境内跑到了黄河岸边朝廷才知道,你们说说辽军现在最想做什么”
三人各自对视一眼,呼延赞试探着喃喃道:“辽军不善久战,过了黄河天险他们最想做的就是兵围汴梁。”
陆飞哈哈一笑道:“呼延将军太高看辽军了,区区三五万辽军也敢来攻打汴梁,不可能,能不能打下齐州还是个未知之数呢,我这几天看过殿前司诸将的履历,齐州镇将赵忠仁坐军二十年,此人最善的就是凭城据守,我不指望他能在齐州城下全歼辽军,守个十天半月他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