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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所养,更没有为马皇后所留。幼年时朱元璋征战四方,朱棣便时常与士卒为伍。朱元璋称帝后,朱棣便自立府邸独立在宫外居住,因而从小便无亲无故,沉稳早熟。也只在近年,随着朱橚这么一个同胞弟弟长大晓事,会时常来府走动,与自己亲近,除此之外便再无一人亲近。

朱棣心中何尝不为此抑郁寡欢可从小养成的坚忍和深沉令他只会将心事埋在心底掩埋起来,即便是同胞兄弟也不愿表露出来。因而朱棣故意洒脱一笑,抚了抚弟弟的肩膀:“皇后收养谁不收养谁又有什么打紧男儿的功名落到最后还是得靠自己挣的”说着有力地握了握拳头:“靠别人施舍怎是须眉男子该做的事呢就算一时得了什么富贵,也是难以长久的。”

朱橚眨了眨眼,低头沉默许久方嗫呶道:“可兄弟们便都不那么瞧得起你,还有的背地里说你被父皇和母后嫌弃。那些个大臣们对你不如对其他几个哥哥恭敬也是有的。”其实朱橚平日里听到的闲话远不止于此,恶毒难听的话有的是,可终是说不出口罢了。

朱棣又何尝不知晓这些内情只是假装不知。此时听弟弟说起,悠然抬头,眼中精光四射,嘴角一撇,脸上已是冷峻,盯视着远方嘿然一笑,却并不言语。

只这一瞬间,惊得在屋内偷看的道衍心中一动,暗暗惊叹:“此人真乃百年难见的王霸英雄也”。

朱橚看了看深沉阴冷的哥哥,情知自己的话惹得他心中沉闷,便转了话题问:“听说父皇有意为你指婚,哥哥可有意中人了”

朱棣见话头转到这事上,也难免露出年轻人的扭捏,张了张嘴哑然一笑道:“我从来都与莽夫为伍,姑娘都见不着几个,哪儿来的意中人”

说着二人都是一笑,气氛这才缓和了下来。

第二章 剖析造化

听了朱棣兄弟二人的谈话,躲在屋内的徐贲自失一笑:“看来爱恨情仇平常事,天家百姓都是一般啊”。

陷入沉思的道衍听他如此说也是撇嘴一笑,起身将白气腾腾的水壶提起给两人各冲了一杯碧螺春,这才盘腿上榻:“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嘛。富贵成败又有谁能料得着呢二十年前的洪武皇帝还只是一个食不果腹的杂事僧,那时谁能料得到他有扫平天下坐龙庭的一天呢嘿嘿嘿命运之数,非人力所能窥视”

徐贲听了这话却不苟同,摆了摆手:“和尚说的是在乱世,富贵成败,甚至生死祸福都是难以预料的,这倒是不假。可是如今天下已平,名分也已定矣”,说着指了指窗外,略带讥讽地笑道:“上自皇子,下至百姓,也只能谨守本分,各安天命咯。”

“哦你如此看”病怏怏的道衍忽然眉毛一挑,若有深意地含笑盯视徐贲。

徐贲被他忽然犀利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端茶饮了一口反问道:“难道和尚不这么认为”

道衍端起茶杯却不饮,只看着细螺一般的茶叶在水中荡开,又浮起,嘿然一笑:“是否天下已定,还得看世间可有英雄,嘿嘿嘿。”

“莫不成如今还有英雄出世”

道衍心思极重,似有些失落,冷冷笑道:“嘿嘿,光有英雄也是不成的,还得看时势,看造化,看命数啊”。

说着沉思了片刻,又忽然一笑:“龙游浅滩被犬欺,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且助他一助吧,且看他造化如何了”

徐贲被道衍一通说辞说得云里雾里,知道这和尚爱藏机锋,既说不过他,也不能与他多做纠缠,不禁摇头苦笑:“这天下大势,我不与你这和尚争论。我此番前来,实际是为了求教”

“求教前程”道衍忽然打断,笑着盯视徐贲。

徐贲愕然:“你你是洞宾在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思莫不成你能掐会算”

道衍一笑:“能掐会算是没有的,起码我和尚活了几十年还没遇见过那种奇人。”

“那你如何得知我要来这里讨教前程”

道衍悠然起身,踱了两步,眼中冒着鬼火一样的光亮:“据我所知,你得到旨意已经数月,却一直迁延不行,可是啊此番你又不打招呼,深夜造访来到我径山寺,总不会是来进香祈福的罢”

徐贲自失一笑:“嘿嘿,和尚所言不假。我此行一直心神不宁,因而特意前来请教此番进京的祸福吉凶还请和尚教我”说着徐贲已是起身作揖起来。

道衍抬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回步来到桌前,举起茶杯却犹自不饮,凝视着徐贲神情肃然:“高相公此番对你举荐,虽是好心,却办了坏事啊。你此行京师,若不谨言慎行,及早抽身,只怕只怕祸不远矣”

徐贲知道道衍见识不凡、常有料事之能,所言决不会空穴来风,不禁心惊肉跳:“为为何这这却是为何”

道衍喝了一口清茶,见徐贲一副痴迷模样,噗嗤一笑:“洪武皇帝从贫苦一跃而起做了天下主,便将幼年的苦楚全倒了出来,嘿嘿,杀贪官、责豪绅、抑富贵、扶穷苦,这里有哪一样是当今皇帝没做的事啊嘿嘿,当今天下最难做的不是平头百姓,而是官吏士绅。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看是看出来了,只凭此一条,也不能便断定我便离祸不远了罢”

道衍慢悠悠地饮者清茶,伸了伸盘曲太久的双腿,很是闲适的模样,只一对令人战栗的三角眼时不时若有若无的闪出精光:“若仅此一条,和尚我自然不敢断言。可你别忘了当今皇帝是怎样的一个人嘿嘿,杀伐决断,心狠手辣,深沉克忌,生性多疑这其中有哪一条我说得不对嘿嘿,而且,难道你忘了你昔日效力陈友谅的往事吗”

徐贲听他讲起这段往事,心中这才暗暗心惊:“昔日我并不愿出仕,更不愿效力陈友谅,奈何人在屋檐下,若我不为其所用说不定此时我早已是一堆白骨了啊。”

道衍心知他所言非虚,陈友谅一世枭雄的确不是好沾惹的角色,当年陈友谅遣了一队军士强要徐贲出仕,若其不从,以陈友谅不为己用也不能为人所用的性子,怕早已将徐贲砍杀了的,不禁也是点头道:“这确是不假”,说着又沉吟着道:“所以如今当今皇帝召你,你就更是一定要去的。否则那便是眷恋陈逆,不仕当今,那便更难善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