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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的。

王官歉然道:“屋内简陋,也狭窄了些。诸位这许多人,只怕只有去柴房了。亏得我当年想着要时常跑买卖囤货,柴房建得倒还大,只是里面积着货,有点乱。今夜只怕也只有委屈诸位,宿在柴房了。”

其余人倒还罢了,只是想着要太子睡在柴房,都觉得不妥,更何况跟这许多闲杂的汉子挤在一处于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言声。

朱标却似乎并不以为意,淡然地点头称谢:“这西北的天,风寒地冻的,刮得人满脸都是肉镆镆似的。王相公能收留我们过夜已是感激不尽的了。”

王官摆了摆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忽的一亮,一拍脑门道:“哎呀,我倒是忘了,前一阵子路过一个走茶马道运瓜回来的客商,我还跟他买了百余颗新疆的哈密瓜嘞,如今啊,全囤在柴房里。诸位赶路辛苦了一阵天了,肯定嘴里都含着沙了,嘿嘿嘿。赶巧儿,我夫妻二人连夜也赶制不了你们三十几人的茶饭,你们便先用一些哈密瓜,晚些时候我们再给你们端油茶进来,暖暖身子便可以安歇,不知可好”

众人其实早耐受不得这西北的风沙,口干舌燥不说,嘴角都要开裂了似的。如今听说有哈密瓜,都不觉咽了口唾沫,哪里还有不依之理啊便由王官引着,一窝蜂地拥向柴房。

柴房里面囤着一些柴草,要么便是坛坛罐罐之类的,拎起几捆草,下面果然摆放着百余个黄白相间的哈密瓜。众人由张昺指挥,在最里头的角落收拾出一块地方,垫上稻草,又铺上几件随身的大敞,算是太子朱标的住处。又用几个坛坛罐罐隔开,才是众人歇息的地方。如此一来,看着倒还齐整。加之王官端来一个暖烘烘的炭盆摆在中央,这原本简陋的柴房瞬间竟有了些模样儿。太子朱标看了,也自满意

第十九章 太子回宫

太子朱标这一路委实劳乏,这垫着大敞和稻草的角落虽说简陋。可如今在太子看来,却比京师太子宫里垫着鹅毛软垫的梨花床还要舒坦了不知多少倍。张昺、胡延平及一众锦衣卫早对身边那一堆哈密瓜垂涎三尺,但太子在垫子上闭目而坐、没有发话,便谁也不敢动手,更不敢去问。

一行人里头,也只有那传说中的杀人魔王、锦衣卫指挥副使蒋瓛不为所动,只是冷着眼四下查看。蒋瓛负责太子的安危,一路上都是这个做派,加之他冷面罕语,众人也都习以为常,并不理会。

须臾,王官已是烧好了热水,端着满满地一盆颤着步子进来,早有眼快的锦衣卫一把接了过来。王官一边道谢,一边也觉得屋内静得有些奇怪,四下在众人脸上扫了扫,又看了看闭目端坐的朱标,已是明白了个成,便故意放开了声音笑道:“哟,诸位贵人怎么不动手啊莫非嫌弃我家的哈密瓜不成这可是我才买了没多久,一直放在阴凉的地方存着的,新鲜着呢。”

说着王官迈步入瓜群,左看看右捡捡,许久方从里面挑出一个一掌余大的瓜在手中拍了拍,发出清脆的“咚咚咚”声。王官满意地一笑,拾步往徐徐睁眼的太子朱标走去:“这位大官人,我王官从小偷瓜,对瓜只要看一看、闻一闻,便能知道个不离十。嘿嘿,这瓜啊,准保新鲜滋甜。来来来,您尝尝”。

朱标其实也觉得口干舌燥,只是这一路太累,这一坐下便再难起身,便想闭目缓口气了再说。如今被这个王官一搅闹,又看看一众锦衣卫的神色,方知他们都在强忍着嘴馋等着自己呢,不禁自失的一笑,从王官手中接过瓜垫了垫:“这瓜看着不大,倒是挺重的,放在手里铁疙瘩似的。只是空有佳肴在前,没有碗筷也是白搭啊。”

张昺情知太子的意思,便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要递了过去。

不想王官却笑着摆了摆手:“刀划从瓜肚中划过,会坏了它肚子的瓜丝,瓜肉也会沾上铁锈味儿,好好的美味便就此毁了,岂不可惜”

张昺诧异地收了匕首:“这哈密瓜瓜皮何等厚重你不用匕首,难不成还能用手掰开不成”

王官淡然一笑,有些神秘地又从朱标手里接过哈密瓜,拧着瓜头上的一截青藤不住转着圈儿,又用拇指按住青藤往里使劲压了压,待松手时又反其道而行,捏着青藤的根部往外一拉,只听“啪”的一声,青藤连带着藤根的结儿应手而脱,露出鲜白的瓜肉来。便在这时,王官双手掐住方才摘出来的藤根处的小口,使劲一掰,“哗啦”一声,哈密瓜已然分为两半,露出里面鲜嫩的瓜肉来。

王官极潇洒地举起瓜瓣给众人看了看,方回身恭敬地递还给太子朱标,笑着说:“这位公子你且尝尝瓜肉,看看我王官看瓜的本事怎样看走眼了没有嘿嘿嘿”。

众人见王官露了这一手,都不禁哄然叫起好来。

朱标捡着瓜肉的鲜嫩处咬了一口,果觉肉嫩滋甜、入口如蜜,不禁赞道:“好,王相公好手段,也好眼力。这瓜果然极为脆香可口”,说着又朝众人道:“哎,你们也都尝尝吧这瓜啊,与我们南方种出来的,确是不同的风味儿。今夜你们有这好口福,可千万不能错过了的。”

朱标如此玩笑,惹得众人也是一笑,便不再拘礼,一哄而上,百余个哈密瓜只一炷香的功夫已去其半。

是夜,朱标一行人在王官的茶铺里稍加洗浴,用过哈密瓜,又喝了王官夫妇预备好的热乎香浓的油茶,竟都睡了一宿好觉。次日因想着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圣寿将至,宫里少不了要预备张罗一番,朱标可不愿错过这么一个表孝心的机会,便早早地引着众人租船,从黄河渡口南归。

待朱标返回应天府时,时间已经是洪武二十四年的十一月初八,离冬至刚好还差着半个月的时间。眼见着已入酉时,六部也都散了衙,亏得还没到宫门落锁的时辰,朱标便就地遣散了随行的黄子澄、张昺、胡延平以及一众锦衣卫,独自去入宫面圣。

朱标从承天门入了宫,走端门、过太庙,到午门一看,值班的首领太监竟是司礼监的太监头儿庆童。庆童为人机敏伶俐、八面玲珑,人缘极好,平日里多是在三大殿里侍候。这午门外的值班首领太监明说是由十二监的头儿轮流守夜,可庆童却很少被安排进去做这个苦差事,因为洪武皇帝常将他带在身侧。可就算庆童没有安排在朱元璋身边,凭着他与内务堂官的交情,也不至沦落到要到午门值夜的地步的。

饶朱标素来对太监宫人冷面,此时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庆童今天怎么是你在午门值夜”

庆童看模样儿心绪并不好,正苦着脸咬着嘴唇想心事,骤听这么一问,被吓了一跳,想要发作,抬脸见是太子,慌忙又堆起笑跪了下去,请安道:“哟,原来是太子殿下您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