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手中的雪花梨,鲜嫩甘甜的梨汁瞬间便从梨子里喷了出来,顺着他的指缝流的满手都是,“因为有些人能给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而面对这些人,你他妈再横也得是孙子,没办法,谁让你求着人家呢”
“要是我们不想做狗呢”一名好事的北边卫嬉笑着问道。
“那也简单”谭四用胳膊胡乱地一抹自己那沾满梨汁的下巴,继而吧唧着嘴巴,乐呵呵地说道,“只要你有骨气,不怕饿、不怕穷、不怕苦、不怕天寒地冻、不怕烈日当头,甚至连死都不怕你大可把刀一横,对着那些给你吃喝的爷爷们说:去你妈的,老子不求你了比如现在吧四爷我就是给你吃喝的爷,你们谁有这个骨气,说老子不在你边卫府干了,然后你甩手就能给我一个嘴巴阴阳天师我保证不还手有吗”
谭四用戏谑的目光扫了一眼身后的一众北边卫,只见这几个北边卫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觑,竟是无人胆敢答腔。
“呵呵,现在知道了吧骨气这种东西说说很容易,要是真让你去做,那比登天还难”谭四瓮声笑道。
“四爷说的轻巧,骨气这种东西又不顶饭吃我们若是不干了,那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一个北边卫不禁开口辩驳道。
“哎,这就是了”谭四点头说道,“这就是你们每个人的宿命,很多时候想做狼还是想做狗,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因为在你们的背后还有太多太多其他的东西在牵绊着你们比如你们几个就是吃喝,那陆一凡和蓝辰呢他们两个都是金陵城的二世子,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那他们现在还和你们一样跟在四爷我屁股后面,又是为什么”
随着谭四的话音,一众北边卫都不禁将目光扫向了陆一凡和蓝辰二人。
“哼做事就是做事,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蓝辰颇为不屑地冷喝道。
“你倒是想得开”谭四也不恼怒,而是将目光再度投向了陆一凡,戏谑地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
“没有人可以永远做狗”陆一凡淡淡一笑,继而颇有深意地说道,“同样也没有人可以永远做狼就拿你谭四爷来说吧在我们这些手下人的眼中,你是大爷是手里攥着我们几个北边卫的生杀大权的大爷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在习尘都督面前,你谭四爷不一样也得做狗吗做摇尾乞怜、装模作样的狗这种事又何止你谭四爷一个,我们几个北边卫也是如此,在这镇中的百姓眼中,我们也是爷,是随时都可以让他们收拾东西滚回家的大爷,但我们在你谭四爷的面前却也得做狗,做言听计从的狗不止是你我,就算是习尘都督,他在边卫府是爷,但到了领皇面前一样得做狗世人皆是如此,最怕的就是人狗不分,低估了别人,混淆了自己,站错了位置这个比喻虽然有些不妥,但却很恰当”
“妥”谭四伸手一指陆一凡,继而一脸正色地说道,“你说的没有一句不妥的,全中所谓在其位而谋其政就是这个道理,不愧是文鼎公的儿子,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老子得费半天的口水让你三两句话就说明白了,好真好这回你们都听懂了吗”谭四说着便将目光扫向了那几个一脸茫然的北边卫,“做狗没什么丢人的,做爷也没什么可炫耀的,因为都是相对而言的明白没”
“额”几个北边卫面面相觑,一个个竟是不知该回答什么才好。
“真是一群猪”谭四无奈地喝骂一声,“老子说了半天,都对牛弹琴了走走走,总之想好好干就继续跟着老子巡逻吧”
“好”
这句话北边卫们可算是听懂了,齐声高喝一声便跟着谭四大摇大摆地继续向着下一条街走去。
“四爷,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跟在谭四身后的陆一凡突然开口问道,“咱们边卫府一直说有十三位旗主,怎么我这两个月算来算去却也只有那么五六位剩下的几位旗主呢”
“哦北疆是个大地界,不是只有咱们定北镇一片要管还有很多荒无人烟的地方也同样需要随时探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谭四开口解释道,“其实你和蓝辰说到底还是命好四爷以及我手下的这些兄弟就跟着你们两个一起享福”
“这话是什么意思”蓝辰不解地问道。
“这还不简单”谭四笑道,“别看都督表面上冷酷无情,但实际上还是很照顾你们两位公子爷的边卫府的苦差事多了去了,一般新来的北边卫都要发配到卓狼草原那样的地方去呆个一年半载的,而你们则是直接被安排在我的手下留在定北镇中巡逻,这在边卫府的众多差事中绝对是第一福差,不受苦、不受累,白天干活,晚上睡觉,最后还能落个不错的名声九转重生多好可若是没有你们,只怕四爷我也早就被都督给调到别的地方去巡视了”
“四爷的意思是在镇中巡视并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差事”陆一凡似乎听明白了什么。
“废话这种福差要都是我干,那其他十二位旗主不得活活吃了我这种福差当然是轮流做了,只不过你们分到我的手下,才变成了我的专差”谭四被气笑了,伸手顺势锤了陆一凡胸口一拳。
听到谭四的话,陆一凡和蓝辰不禁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一抹说不出来的古怪之色。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尽忠职守了,可说到底还是被特殊照顾了,这让他们二人顿时感到一阵无所适从。
“四四爷”
就在谭四和陆一凡几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呼喊却是陡然从道路尽头传来,接着只见一个北边卫跌跌撞撞地朝着谭四跑来,沿途还撞倒了许多摊位,一时间街上又是惊呼又是叫骂,弄的一整条街鸡犬不宁。
“妈的,你慌个屁啊四爷我好不容易巡完了这条街”谭四对着那迎面而来的北边卫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那个北边卫踹翻在地上,“有什么事不能稳当点”
那名被踹翻的北边卫也顾不得身上的尘土,三两下便爬了起来,面色焦急地对着谭四窃窃私语地耳语了几句,而当北边卫的话说完之后,谭四的脸色也瞬间凝固下来,刚才的戏谑之色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浓浓的震惊与凝重。
“你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小的哪敢骗四爷”
“坏了走走走快回去”不等那名北边卫再度确认,谭四却是率先朝着边卫府的位置急速掠去。
陆一凡和蓝辰几人对视了一眼,而后也不再犹豫,脚下一动便顺势跟了上去。
北边卫,北疆正殿之中。
习尘正一脸阴沉地坐在高台的正座之上,此刻他的身边出奇的没有一个婢女陪伴,而他也一改往日慵懒的姿态,今日的习尘看上去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而在大殿左右两侧此刻还分别坐着胡老、秦宝以及其他三位旗主,此刻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阴沉的吓人,双眼之中都充斥着一抹浓浓的愤怒之色。
在大殿的四周还站满了手持钢刀的北边卫,打眼望去少说也有五六百名,这么大的阵势自从陆一凡来了之后还从未遇到过一次。
此时此刻,整座北疆正殿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一个地方,大殿的正中央。那里竟是已经跪着三四十个满身是血,浑身是伤的北边卫,看他们那副满身血污的狼狈模样,俨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
而最重要的是此刻在这些跪着的北边卫身旁,竟是还直挺挺地躺着三具冰冷的尸体。这三具尸体都已是死了许久,每个人的身上都是伤口无数,原本殷红的鲜血也早已经变成了暗紫色,凝固在了这三具尸体的伤口处。而这三人,正是习尘派去北疆各地巡查的三位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