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施氏道:“你永远不要忘了,这家里二老爷才是天,我不管她不是怕了她,而是来日方长,她又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即便老三家的让她作妖。她们也不能抹去一个事实,我现在是二夫人,我就是她娘。”
“夫人说的没错,是奴婢见识短了。”马婆子跟着高兴起来。
夜晚的时候终于有下人来打扫院子了,马婆婆还带来了一个丫鬟和两个婆子。
接待她的依然是陵南。
马婆婆虽忍着怒气,但颐指气使惯了,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是变不了的。
她说道:“府里其他小姐也是四个丫鬟,两个婆子,外加一个奶娘,小姐的奶娘过几天才能配来。这几个人就先留下吧。”
陵南也没留她,听完立即就吩咐那个丫鬟和婆子做事,都是粗活,留在院子里。
吩咐完转身就回正屋了。又气了马婆婆一道。
这哪里有待客之道毫无礼数。马婆婆拉长了脸心里骂了一会。碍于二夫人的话,她没有发作,骂一会才走。
转眼到了二更天,今天她们就暂时收拾到这里。
让路遥先下去,其他两个丫鬟给林孝珏铺好了床铺也要离开。
临走前,周一拉着陵南走到还在书写的小姐面前发问:“小姐。你还有心思写书啊”这心大的,到哪都不当一回事。
林孝珏不解的抬起头来。
周一叹口气:“反正回到这我是挺害怕的,我总觉得二夫人居心不良,会害我们。”
林孝珏想了想:“害我,她不会,她还有用,不过你们要小心,若我不在屋里,谁都不要出门,来人也莫开门。”
“小姐你要去哪”她们都回府了,还能到处走吗
林孝珏笑了笑:“那怎么知道,我是大夫,要行医呢。”
“啊”小姐就是随便说说的,周一再没在意,挽住了陵南的手。
陵南跟小姐说了一声晚安,两个丫鬟齐着肩头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林孝珏收回目光低头下,提笔写起来。
林世泽与晚上归家来,他时常在书房过夜。
少施氏让人给他炖了燕窝,亲自送到书房来。
敲开门,林世泽还没有睡,在案前读书。
少施氏迈步走了进来:“妾身给老爷炖了燕窝,老爷趁热喝了吧”说着让下人将食盒方向,然后对林世泽的小厮道:“秋意深了,晚上凉,老爷晚上看书你记得给老爷加衣服。”
小厮忙应是,然后看一眼林世泽的眼色,跟丫鬟一起出去了。
人都走后,林世泽放下书卷端起碗,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燕窝。
放下来道:“我有公事要忙,这么晚了你就不要陪我了,早些歇着吧。”
他说话时少施氏正往他身边凑,贴住了他的背。
“老爷辛苦了。”她温柔的说道。
林世泽笑着转过头去,拍拍她的手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天天操持家事,也很辛苦,她”想了想他声音低下去:“孝珏就交给你了。”
终于提到正事上,少施氏越发温柔,她拉住林世泽的手,含笑道:“小姐自己去了南荒院,我已经派人将日常用度都送了去。老爷空出来的院子是用不上了。”
林世泽已经听小厮汇报过这件事,他脸上明显的不高兴,沉吟一下,叹口气:“管事的跟我说她有些孤僻。人又不能开口,就只能委屈你,先由着她吧。”
能体谅和哑巴相处的痛苦就好,少施氏笑着摇头:“老爷说的哪里话,这怎么就委屈了我。只是娘不高兴了。”
林世泽不知道是不想管,还是不忍管,他只说道“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再说,和陈家已经换了更贴,商量好下定的日子,她在府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能和阁老家结亲,这是求都求不来的事,只可惜让这个哑巴捡了便宜,好在阁老家那位也活不了多久了。
少施氏点点头:“老爷就不必担心了,调动的事。父亲那边也都谈好了,老爷等了这么多年,这次侍郎的位置一定不能错过了。”
吏部左侍郎,正三品,林世泽听了少施氏的话,目光中有一瞬间的哀伤,转瞬即逝。
他笑道:“这也要看功绩的,我再看回书,你先去睡吧。”
少施氏去收拾食盒:“那老爷早些歇着。”她说着提着食盒走了
林世泽自她出门那一刻立即低下头,从书本最下面抽出一张纸来。那纸上模糊有个画像,她看了一会,将画卷着靠近烛灯前。
明火遇到宣纸,即可发出橘黄明目的光。
于此同时。同样住在文昌胡同的礼部尚书韩家就不得安生了。
韩东宝自吃饭过后就喊肚子疼,疼还不上厕所,躺在床上打滚。
尚书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一点亏都不肯让他吃,现在儿子疼成这样。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赶紧派人去请大夫,估计十里以内的大夫都请遍了,至于有没有效果,就是后话了。
先说京东郊外有个挺老大的寺庙,起先一点也不出名,因为太祖皇帝在夺得皇位之前出过家,他登基之后这个寺庙的名字就扬名天下了,太祖皇帝不仅修了老家的那一座,还把分寺盖在京城,就京东郊外这一座黄觉寺。
不过现在京城这个黄觉寺更像主寺。
皇家支持的寺庙,那恢弘就不必说了,金碧辉煌,大雄宝殿香气缭绕,即便是夜晚依然气派十足,油灯能点千万盏,照的寺庙亮堂堂的,感觉这里的菩萨都比别的寺院的长得好看。
陈国公没事喜欢来黄觉寺,找个叫道衍法师的大和尚下棋。
这和尚长得特别好记,八字眉,一双绿豆大小的电眼,在晚上比油灯还亮,五十多岁的人了,眼神永远都那么精神。
棋已经下到一半,不分胜负,陈国公笑着在中天上洛一字,就堵了道衍的路。
道衍点着他的鼻子笑道:“你这老狐狸,截我,看我咒你儿子全军覆没。”
陈国公不为所怒,呵呵笑:“大师不是都听说了吗我和儿子和君垣已经攻下了江西城,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我还等着黄赏呢。”
道衍一撇嘴,落下一子:“我又没儿子,跟我显摆什么。”
陈国公笑的讨巧:“大师是天底下最智慧的和尚,天下佛徒都是您的儿女,还要那世俗的儿子做什么。”
道衍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拍着脑袋呵呵笑:“你这么大度,把你儿子给我养老送终。”
成国公笑着点点他:“大师啊大师。”
两人相视一笑。
要问陈国公为何敢跟一个方外世人开这种玩笑,原来这道衍法师虽然是个和尚,有爵位有封号,可他不按套路出牌啊,肉偶尔也吃,酒也是喝的,他还有个爱好,不读佛经不撞钟,专门看道家的道德经,再说到出家人的与世无争,他就更不沾边了,可以说,若不是他怂恿皇上靖难,皇上到现在还是燕王呢。
除了女人他好似什么都不忌,当然看脑袋上的香疤,他肯定是个和尚。
陈国公又落了一子,这时寺庙中铜钟敲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