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她又不能不满足他的愿望,谁让他喜欢他呢
啧啧
定国公府,不对,牌子摘了,现在叫永宁伯了。
自打皇上下了降爵的圣旨之后,府里就一片愁云惨淡。
方景隆见到儿子就会跟儿子哭诉:“哪有这样的皇帝,勒索钱财不成,就褫夺别人世袭罔替的爵位,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皇上双流氓方君候比他爹更没有办法。
这件事最受影响的就是他了。
以前他是定国公的世子,现在爵位从公爵变成了伯爵,不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就要降级继承,可再降就没有了,也就是说他什么世子都不是了。
他又没有参加科举,父亲去世后他就是个白身。
花园里的水榭,方君候本约好父亲要在那里谈心,因为他的父亲现在情绪十分不稳定。
见父亲早早就等在石墩上,他快步走过去:“爹。”
方景隆又要哭:“咱家钱都让皇上勒索走了。”
方君候:“”
“爹,隔墙有耳。”他说完怕父亲又冒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忙话锋一转:“宫里得来的消息,皇上要召见傅山。”
方景隆抽中袖子擦擦眼角,是真的很伤心。
他恹恹道:“皇上既然认定了你三叔有罪,当然就会想办法见傅山,那傅山是文人之首,召见他能显示出皇帝的度量。”又一叹:“你爹我陪皇上玩了四十多年,到今天才知道咱们皇上是个包面的芝麻包子。”
方君候一愣;“怎么讲”
“外面白,里面黑透了。”
方君候;“”皇上勒索了他家好多钱财,这么算起来的确黑。
他低声道:“爹,您先别忙着埋怨了,傅山面见皇上,我怕他说三叔什么坏话,皇上现在有意要提防咱家,会不会又找借口整治咱家。”
去年他二叔在江西启程逃跑,皇上也没降了他们家的爵位啊。
方景隆又擦擦眼泪:“他再整治,估计就要命了,你爹我也没有什么好让他惦记的了。”
钱,皇上收了,公侯之首的爵位也收了。
他们方家还有什么值得皇上惦记的了
还有陕西总兵的兵权是皇上不放心的。
方君候道:“爹你不能自暴自弃啊,只要汉王翻盘,咱们家就能复起,您现在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
汉王救了林孝珏,让方景隆丢了四十万两银子,本来方景隆已经对这个外甥伤心透顶,不过后来汉王又登门道歉,指天发愿他是为了侮辱林孝珏,没有真的要救。
他说的诚恳,方景隆和方君候站在他的立场一想,也觉得他没傻到那种地步,要救政敌的表妹。
所以就原谅他了。
方景隆目光中多了一点希望,他抬头看着儿子:“汉王还能翻盘吗”
方君候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太子府我们已经买通了几个人,能买通一个,就能买通大多数,总能找到机会置太子与死地的,只要有钱。”
方景隆又牙疼了,四十万两啊。
方君候一笑:“爹你心疼什么呢咱家海上的生意不是还在做吗”
海上生意来钱快,四十万两也就两三年的事。
方景隆这才有点笑模样,没有海上的生意,他都不想活了。
看着一筹莫展的儿子,他无所谓一笑:“别担心,我看这傅山不见得会见皇上。”
方君候冷不丁一听,愣住了:“为何啊”
方景隆道:“因为他就是谋反的反贼,皇上召见他,实有安抚招揽之意,你知道山西文人这些年可都没为皇上出过力。”
方静候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爹是说傅山不会卖皇上这个面子。”
方景隆一哼;“皇上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放了,他不知道傅山即便是不谋反,也看不起他强占侄子的皇位,傅山这样的酸秀才是偏向于先帝的。”
傅山是太祖时期的进士,方景隆说他酸秀才不过是怨怼之语。
这就有意思了。方景候盯着父亲的眼睛看,想要看出什么破绽来;“爹你没骗我吧傅山不是被叔叔冤枉的”
方景隆一哼:“董其昌招的供,我根本就没有动手脚,怎么没人相信我呢这傅山一定有问题的。”
方君候这就放心了,他轻轻一笑:“爹,如果果真如此,傅山忤逆的话,周清野就完了,这次可是她保的傅山。”
方景隆眼前一亮;“是啊,真不能让傅山乖乖奉召。”
第52章 拦截
夜黑的一丝光都不透,整个世界闷闷的,老天爷在酝酿一场大雨,山西会馆后门,傅山带着二十几个弟子,正悄悄的离馆而去。
出了会馆的门,傅山身边的弟子低声道;“先生,没雇佣到马车,咱们只能坐牛拉的板车了。”
行远路马车舒适且快,牛车慢。
但是傅山知道,他和弟子都不是富裕之人,牛车坐的人多,这样可以节约路费。
可是到底是皇上要召见他,如果圣旨下达的时候发现他不在京城,皇上派人去追他回来怎么办
牛车到底是太慢了。
他沉吟一下道;“先上车吧。”出了城再说。
三辆牛车缓缓的驶向西边城门。
傅山坐在第二辆牛车的中间,一脸疲惫的样子。
不过天这么黑,除了车夫附近的车辕上别了一盏风灯,再没有亮光,也没人在意他什么表情。
王子悦跟傅山背靠着背坐着,这次傅山能出狱王子悦这个弟子费尽了心力,傅山现在十分依赖他,所以走到哪里都带着。
四周有同窗在窃窃私语,聊得好像是京城的见闻。
王子悦没心情听,突然低声道:“先生,咱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连累周小姐。”
王子悦明显的感觉到了傅山背脊一震。
接下来傅山用同样很低沉的声音道:“可是我又怎么能面见皇上呢,你不懂的。”
他心里只认那个下落不明的皇帝,现在这个皇帝,他是逆臣贼子,他读圣贤书的,君子不事二主,怎么能去拜见逆臣贼子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明着跟弟子们说,会连累弟子们。
王子悦已经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但他不敢深问,怕真的问出什么来,他暗暗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四周同窗们的声音还如那睡梦中飞来飞去的蚊蝇一般,明知道它在靠近,只需一挥手,它的嗡嗡声又会飘远。
牛车不知走了几里地,忽的前车的黄牛叫了一声,接下来三辆车都挺了下来。
王子悦心中一颤,叫了声先生。